当晚,玛莎奶奶回到了她的木屋。
对于两个赤裸不速之客的出现,她并没有表现得很吃惊。
奇萨已经提前去村里打过电话给她了。
小鬼头说完来龙去脉,特意补充了一句“他们不是坏人”。
玛莎没有马上接话,是不是坏人在电话里可看不出来。
何况是从一个逃学小孩的口中说出来。
不过,听小鬼将这遭遇说得很轻松,而且两人是中国人,还是多少打消了玛莎的疑虑。
中国人在皮金斯小镇和附近的村庄都算有口皆碑,因为他们不仅援建了不少医院、学校、邮局,更是在推广农业种植技术,手把手教当地人改良土壤、防治病虫害。
虽然也有传过卖假冒伪劣商品、发展帮派势力的丑闻,但总体来说,中国人的名声相当不错。
眼下,玛莎奶奶站在门口,手里握着一把粗大的手电筒。
在装满电池的情况下,它有相当的重量,甚至可以当做武器。
肥硕高大的玛莎奶奶配上这样的临时武器,足以震慑不少林间小兽。
强光下,她没有立刻说话,只是用那双浑浊却锐利的眼睛,一寸寸扫过木屋里的两人。
徐云天已经用破床单裹住了下半身,林晓则缩在床上,用一条旧毯子裹住自己,两人像是在被父母抓住在偷偷深度交往的情侣。
空气里弥漫着烧焦的鸡毛味和血腥味,还有一丝尚未散尽的——
尿骚。
玛莎奶奶皱了皱眉,鼻子轻轻抽动,最终目光落在地上那几截被火烤得半熟的鸡骨架上。
地上还有几个被啃得很干净的玉米棒子。
“你们吃了我的鸡。”
她用的是带口音的英语,语调平缓,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徐云天刚想开口解释,林晓却先一步出声,声音沙哑却倔强:
“我们会赔。”
“用什么赔?”
玛莎奶奶走进屋,把手电斜放在桌上,灯光晃过林晓的断腿,也晃过徐云天残缺的左腕,“你们连衣服都没有。”
“我们……会想办法。”
“奇萨那小子说,你们被坏人追。”
玛莎奶奶在床尾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膝盖上,“是政府军?还是匪徒?或者是你们华人帮派分子?”
“都不是。”徐云天摇头,声音低哑,“我不能告诉你,会把你卷入麻烦中。”
“也是,那些事我就不过问了,”玛莎奶奶紧盯着徐云天,像是要看穿他的想法,“但是今天皮金斯小镇里可热闹了,卡卡医院,一个偏僻到无人会去的乡间医院,居然把小镇几家药店的绷带、酒精、碘伏、抗生素、一次性注射器全买空了。”
“幸好我买得早,不然什么今天也买不到,药店老板看似抱怨实际在炫耀,说采购的人付了双倍的钱,却连理由都不肯说,只催着他们把库存全搬上车。”
“不会跟你们有关系吧?”
玛莎奶奶说完,又看向林晓。
“…我不能说,但如果不方便的话,我们马上就走,烧鸡和占用木屋休息的费用,我早晚会还你。”
林晓尽管说得轻松,断腿传来的剧痛仍让她额角渗出细密汗珠,可眼神里没有半分退缩。
玛莎奶奶看着林晓倔强的模样,突然笑了。
故作坚强的人啊,明明衣不蔽体,嘴上还挺硬。
“傻孩子,我要是怕麻烦,在镇上就报警了。” 她站起身,走到桌边拿起手电筒,“男人跟我来,去我屋里拿点东西,顺便,你叫什么?”
“克劳德。”
“化名吧,没听说中国人叫这个的。”
“嗯。”
徐云天大方地承认了。
“女孩呢,你叫什么?”
“我叫…翠丝。”
说谎让林晓有些脸红,以前她到哪都是报大名,生怕别人记不住自己,哪会像现在遮遮掩掩躲躲藏藏。
玛萨奶奶抿嘴一笑,“叫我玛萨。”
比起俩人暂且栖身的小木屋,玛莎的木屋显然才是真正用来居住的。
她麻利地找出几件旧衣服,塞到徐云天手上。
“拿着,你的跟她的”,说完,又从一个柜子里取出一些药品,“现在回去先换上衣服来吃饭,待会你处理自己的,她的伤口我来处理。”
“谢谢你。”
玛萨奶奶摇摇头,“谢谢是靠行动,不是靠嘴。”
徐云天愣了,他不知道这个肥硕高大的黑人妇女会为庇护他们开出什么价码。
“别发呆,快去。”
看着徐云天消失的背影,玛萨奶奶不由得陷入了回忆。
那是几十年前,是大半辈子前的往事。
新成立的中华人民共和国,为了获得非洲各国的支持,决定拉非洲兄弟一把,派来了一批又一批的农业专家、工程师、建筑队和医疗队。
他们背着锄头、手术刀和图纸,钻进最偏远的村落,把疟疾从泥塘里赶出去,把玉米种到干裂的土地里,把井水打到以前只能喝泥汤的部落。
他们修建了铁路,钢轨铺过荒无人烟的草原,把赞比亚的铜矿石运出去,也把外面的金钱、种子、机器和希望运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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