亥时的零度酒吧，逐渐上了客人，花枝招展流里流气的小青年们，聚集于此。
我与黄志武坐在卡座谁也没有理谁，百无聊赖之际，之前的女服务员提溜着两沓啤酒来到桌前：
“先生，开吗？”
还不等我回答，一旁的黄志武抢先讲道：“开个屁！他是来撬行市的！滚滚滚，一边待着去！”
女服务员一听黄志武语气不善，啤酒放下就准备离开。
我急忙拦住她。
“打开，别听他的！”
服务员停下身子不知所措的看着黄志武。
“再怎么说我也是你们家孩子的班主任，再说我来你这也消费了，没必要对我那么大敌意吧？”我在一旁试图缓和一下冰冷的气氛。
黄志武没有说话，点了点头，示意让服务员开酒。
我拿过两瓶打开的啤酒，递给了黄志武一瓶，黄志武看着我眼神里全是莫名其妙。
“看着我干啥，你上班不能喝酒啊？这老些酒我也喝不完啊。”
黄志武接过一瓶酒，和我碰了一下喝了一小口。
我看着一言不发的黄志武问：
“你至于吗，不就是一个服务员吗？这么大敌意？”
黄志武想了想，叹了口气说：“一个小屁孩，当然不至于，你不明白，我这也是为了他好。对你有意见，是因为你带我儿子打架，还和我侄子有过节！”
我递上一根烟说道：“你可少来，你可以问问你们家晓天，我什么时候带他打过架？至于黄乐天的事，如果大家都置之不理，最后连你家晓天也会沾染，你信不信？王旭才初三就沾了毒，这事是小事吗？”
黄志武想了想接过我手里的烟，深深吸了一口，仰着脖子吐了出来。
一副悲伤的模样对我说：
“我一直劝他，混社会儿也得讲究个道义，祸害人的事不能做。他还能活吗？”
“活不了。他活下来，你儿子一定也会受影响，知道那群染毒的孩子叫你们家晓天是啥吗？叫小哥！那些孩子可都比你们家晓天大不少。”我自问自答着。
黄志武惊讶的看着我。
我身体前倾，靠近他了一些。
“我见过晓天身上的伤，他很怕你。所以黄乐天团伙里都很给晓天面子的事，你也不知道吧？”我语气中略带阴险。
正在黄志武愣神的时候，王旭穿着一身干练服务生的衣服，端着果盘来到桌前。
“王旭！我的小猎豹，怎么样最近？”我率先向他打起招呼。
王旭却戒备的看着我，双手做虚推状。求救般的看向黄志武。
“孔老师和你说话呢，你看我干什么？”
黄志武这么一说，王旭只好硬着头皮跟我打了声招呼。
“孔老师，我最近还行。”说完还紧张兮兮的看着我。
“我没打过你吧？你那么紧张干什么？”我语气十分温和。
“没什么。”王旭生无可恋般杵在原地。
“冰戒了吗？”
王旭一听“冰”这个字，一下子浑身汗毛竖立。好半天才挤出几个字。
“戒，戒了。”
“放心吧，我们这可不许溜冰，跟着我混也是有规矩的，不老实我真抽他！”
黄志武在一旁又补充道。
王旭赞同的点点头。
“为什么不回去上学？”我进入了今晚的主题。
王旭表情复杂地看着我，没有说话。
我没有继续逼问，我要等他自己给自己答案。
王旭见我不依不饶的眼神，只好开了口：“上学有啥意思，我现在多好，还能挣钱。”
黄志武笑了，一脸得意的问我：“怎么样？你现在看到了吧？不是我留他，是他自己都不想上学了！”
我对黄志武做了个停止的动作，看着王旭说：“你和雷鸣都是难得一遇的体育苗子，为什么不再试试，真的要现在这个年纪就踏入社会吗？你有这把握可以混出名堂？”
王旭已经不耐烦了。
“你有完没完？你又不是我班主任，又没教过我，你在这假惺惺的有必要吗？”
“我如果不是真情实意的来请你回去，大半夜的就为了过来臊你几句，你觉得有必要吗？”王旭被我的反问怼到无言以对。
“总之，学校不欢迎我，我腿也断了，也跑不快了，老师也觉得我是差生无可救药了，天天让我上课时候打扫卫生，我回去干什么？去做保洁吗？”
说着，他还掏出了一盒烟，准备点上。我一把打掉了他手里的烟。
“还学会抽烟了还？”
黄志武看不下去了，拦住了我：“未受人苦，莫劝人善！”
王旭推了我一把，转身离开了。
我刚要拉住要离开的王旭，黄志武却把我拦了下来。
“我是看出来了，你是真心实意的想让这孩子好。但是孔老师，你不能把你的想法强加在别人身上，他自从断腿了，就一直跟着我侄子混。。。。。。”
黄志武将王旭断腿后发生的事，一五一十的讲给我听。
原来王旭出院后一直一蹶不振，体育成绩也没以前好了，老师们也经常挤兑他，而像他这么大的孩子，最是需要认可，尤其是对体育执着的人，最在意的就是大家的认可。而这个时候学校老师让他学习时间做卫生，同学们因为他性格跋扈也疏远他，只有同样成绩差，体育强的雷鸣懂他。雷鸣又和黄乐天走的很近，久而久之，他在黄乐天那里也得到了认可，给了他莫大的“鼓励”。
在人类的青春期，会伴随着自卑与扭曲。其实叛逆并不是事情本质，叛逆人的本身一定是出现问题，才会叛逆。这世界不会有任何人在舒适的情况下，依然选择给自己找不痛快！
“那你说，他还能听我的吗？”我舒缓了一口气。
“够呛，我也是这么过来的，真的受不了老师和同学们的白眼，那就是一群狗一样的人，看不起人，挤兑人。”黄志武也极其讨厌学校生活。
我无奈的苦笑。突然一声叫骂打破了我的思绪。
“我擦！你小子还敢来这？兄弟们，就是他带人把雷子他们给揍了！”
王旭正带着一大帮子人，围在一个卡座，和里面的人剑拔弩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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