剧痛从右小腿传来,苏晓晓的身体失去了所有控制,径直向着幽暗的海水深处沉去。最后的空气从肺部挤出,化作一串无力的气泡。
【要死了吗……伞哥……】
意识消散的最后边缘,一只手臂箍住了她的腰,一股无法抗拒的力量将她向上托举。
“哗啦——”
头颅冲出水面,新鲜空气灌入肺部,引发了剧烈的呛咳。苏晓晓趴在顾伞的臂弯里,咳得撕心裂肺,眼泪和海水混在一起。
顾伞没有说话,只是用一只手稳定地托着她,另一只手划水,推着两人向着五十米外的礁石群靠近。他的呼吸节奏没有一丝紊乱,仿佛刚才那个潜入水中捞人的不是他。
终于,脚触碰到了坚硬湿滑的岩石。
顾伞将她半推半扶地弄上了一块相对平坦的礁石。苏晓晓一离开水,就瘫倒在上面,身体无法抑制地颤抖。海水带走了她太多的热量,那件单薄的水母衣湿漉漉地贴在身上,加剧了寒冷。
无人机悬停在礁石上空,将两人狼狈的模样清晰地传递给直播间里超过一千万的观众。
【我操,晓晓的脸都白了!嘴唇是紫的!这看着不像是演的啊!】
【废话,六十米高空跳水,海水不到二十度,铁打的人也受不了啊!】
【心疼晓晓,但是……哈哈哈哈对不起我忍不住了,伞神这是带了个累赘啊!】
【经典一拖一,这下好了,荒岛求生变孤岛等死了。晚上怎么办?两个人抱在一起取暖吗?(滑稽)】
【楼上的,我劝你多写点!爱看!】
顾伞爬上礁石,拧了一把衣服上的水,视线越过苏晓晓,望向远方的海平面。一艘万吨级的货轮正缓缓驶过,像一座移动的钢铁小山。
“看到那艘船了吗?”他忽然开口。
苏晓晓还在和自己的牙齿作斗争,闻言茫然地看过去。
“在末日,那不是救援,而是威胁。”顾伞的语气很平淡,像是在陈述一个事实,“他们可能是和你我一样的幸存者,也可能是已经耗尽物资的掠夺者。我们现在的位置,必须保持隐蔽。”
他的一句话,让直播间里戏谑的氛围凝固了片刻。原本的极限运动挑战,被他轻易地拉回了那个熟悉的末日叙事框架中。
苏晓晓打了个寒颤,不知道是因为冷,还是因为顾伞描绘的场景。
【我靠,又来了又来了,伞神的末日沉浸式教学。】
【别说,这么一看,那艘货轮还真有点吓人。】
【所以现在不是休息,是战术躲避?学到了学到了。】
“肚子饿,体力流失会更快。”顾伞检查了一下苏晓晓的状态,从工装短裤的口袋里,取出一个巴掌大小的防水密封袋。
他拉开密封条,从里面倒出两样东西。
一把是之前火枫户外赞助的那柄潜水刀,刀身闪着哑光的黑。
另一样,则是一个小巧的、形似盆栽的绿色模型。
【!!!是能源盆栽!迷你版的吗?】
【好家伙,我以为他真的一无所有,结果装备藏在裤兜里!】
【这就不算无装备了吧?伞神玩不起啊!】
顾伞没有理会弹幕,他拿着潜水刀,走到礁石边缘,仔细观察着潮水线以下的石缝。
“这次跳下来,你的表现有三个问题。”他一边寻找,一边头也不回地说道。
苏晓晓缩着脖子,像个等待批评的小学生。
“第一,入水姿势不标准,冲击力太大。第二,落水后惊慌,浪费了宝贵的氧气。第三,体力分配不均,导致后半程抽筋。”
他的话语简练而直接,不带任何情绪。
苏晓晓的脸更白了,她小声说:“对不起,我……我拖后腿了。”
【我就知道……我果然是个麻烦。】
“但是,”顾伞的声音停顿了一下,他用刀尖从石缝里撬出了一块附着的岩石,上面附着一个黑乎乎的、带刺的圆球,“你也有一点做得很好。”
他转过身,将那个圆球和几只刚刚撬下来的生蚝扔在苏晓晓面前。
“你很勇敢。”顾伞看着她的眼睛,“这种勇气,在末日里比黄金还珍贵。它能激发同伴的保护欲,也能……为文明的延续,筛选出更优秀的基因。”
苏晓晓的心跳漏了一拍,脸颊的温度压过了海水的冰凉。她不确定自己是不是听懂了最后那句话。
【???我听到了什么虎狼之词?】
【为文明延续做贡献?伞神,你不对劲!】
【翻译一下:晓晓你虽然菜,但是你好看,能生。我:地铁老人手机.jpg】
【这波啊,这波是直男的最高赞美。】
顾伞已经蹲下身,用潜水刀熟练地撬开一只生蚝,将肥美的蚝肉递到苏晓晓嘴边:“补充蛋白质和锌,恢复体力。”
苏晓晓迟疑了一下,还是张开嘴,将带着海水咸味的蚝肉吃了下去。一股鲜甜滑过喉咙,冰冷的胃里总算有了一点暖意。
他又用刀背敲开那个黑色的海胆,露出里面金黄色的胆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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