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刚的清查雷厉风行,不过两日功夫,便揪出了潜藏在王府杂役中的两名眼线,皆是赵太师早年安插的暗桩,平日低调隐忍,直至此次奉命制造混乱。人证物证确凿,未等用刑便招认不讳。萧夜衡闻报,只冷冷批了四个字:“杖毙,悬首。”
两道血淋淋的人头悬挂在王府侧门外的警示杆上,瞬间震慑了所有心怀鬼胎之人。王府内部的风气为之一肃,暗流暂平。技研司的安保也被秦刚进一步加强,明哨暗卡林立,闲杂人等根本无法靠近。
经此一役,技研司内的工匠们非但没有被吓倒,反而因王爷的雷霆手段和侧妃的沉着应对,更加坚定了追随的决心。苏念雪趁热打铁,正式颁布了“技研司章程”,明确了奖惩制度、保密条例和贡献评级,将整个司务纳入更加规范的管理轨道。人心凝聚,效率倍增。
在相对安稳的环境下,踏张弩的研发进入了最后的攻坚阶段。苏念雪几乎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其中。弩臂的材料与热处理是关键中的关键。她带领工匠们试验了数十种木材的组合与不同的淬火、回火工艺,记录下海量数据,反复比对性能。失败是常态,但每一次失败都离成功更近一步。
这日深夜,技研司核心工坊内依旧灯火通明。苏念雪与几位老工匠围着一具刚刚完成热处理的弩臂胚件,神情专注。胚件采用三层硬木叠压胶合,中间夹以薄钢片增强韧性,再经过特殊的油浸淬火和低温回火处理,此刻通体呈现一种暗哑的紫黑色光泽。
“娘娘,这次的火候和浸油时间,是老奴按您新调整的方子严格控制的,您看这纹理,这弹性……”负责弩臂的老木匠张师傅小心翼翼地将胚件递给苏念雪,语气带着期待。
苏念雪接过弩臂,入手沉实,弯曲时能感受到一股充沛而内敛的反弹力。她仔细检查着木纹走向和接口处,又用特制的卡尺测量了各部位的厚度弧度,与自己计算的最佳模型一一比对。良久,她眼中终于露出一丝难以抑制的喜色。
“纹理均匀,无开裂,弹性韧度俱佳!就是它了!”她声音带着微微的颤抖,这是经历了无数次失败后终于看到曙光的激动,“张师傅,诸位,辛苦了!立刻进行最后组装!”
一声令下,工坊内顿时忙碌起来。精心打磨的弩机组件被一一安装到位,韧性极强的牛筋弓弦被挂上弦槽,经过反复校准的望山也被固定。当最后一枚铆钉被敲入,一具造型古朴、线条流畅、透着冷峻杀气的踏张弩,终于完整地呈现在众人面前。
弩身长约三尺,通体暗哑,唯有弩机处闪烁着金属的寒光。它静静地躺在工作台上,却仿佛一头蛰伏的凶兽,散发着令人心悸的气息。
“娘娘,可以试射了。”秦刚闻讯赶来,看着这具凝聚了无数心血的弩,眼中也满是期待。
试验场内,灯火通明。百步之外,立着一副覆盖着铁片的木制靶子。苏念雪亲自操弩,她脚踩踏环,腰腹发力,伴随着一阵令人牙酸的绞弦声,弓弦被稳稳拉开,扣于弩机之上。整个过程比臂张弩省力太多!她深吸一口气,通过望山瞄准靶心,手指稳稳扣下扳机。
“嘣——!”
一声沉闷却极具穿透力的弦响炸开!弩箭化作一道肉眼难以捕捉的黑线,疾驰而出!
“噗嗤!”
一声钝响,百步外的铁皮靶子猛地一震!众人连忙上前查看,只见一支特制的三棱破甲箭,竟已深深嵌入靶心,箭头穿透铁皮,没入后方硬木近半尺深!威力之大,远超现役任何制式弩箭!
“成了!真的成了!”张师傅激动得老泪纵横,其他工匠也纷纷欢呼雀跃。百步穿甲,这是他们以往想都不敢想的威力!
苏念雪抚摸着弩身,感受着那冰冷的触感,心中涌起巨大的成就感和安全感。这不仅仅是武器的成功,更是她在这个世界立足的根基又夯实了一分。
“好!太好了!”秦刚抚掌大笑,“有此利器,我北境将士如虎添翼!娘娘真乃神人也!”
消息第一时间报至主院。已能下地缓行、气色大好的萧夜衡,亲自来到技研司试验场。当他看到那具踏张弩以及靶子上惊人的破坏效果时,一向深沉的眸子里也爆发出夺目的光彩。他亲自试射了一箭,感受着那磅礴的力道和精准的击发,久久不语。
“此弩,命名‘惊蛰’。”萧夜衡抚摸着弩身,沉声道,“春雷惊蛰,万物复苏。此弩现世,当时我大晟军武一新之始!”他看向苏念雪,目光灼灼,“念雪,你又立下一件不世之功!”
“王爷过誉,此乃技研司上下同心之果。”苏念雪谦逊道,但眉宇间的神采难以掩饰。
“传令!”萧夜衡对秦刚道,“‘惊蛰’弩制法,列为最高机密。参与研制工匠,皆重赏,严加保护。即刻起,秘密筹建生产线,优先装备北境心腹精锐。”
“末将遵命!”秦刚兴奋领命。
然而,喜悦并未持续多久。就在“惊蛰”弩成功的第二天,一封来自北境的密信,被秦刚神色凝重地送入萧夜衡书房。信是萧夜衡安插在北境行营总管府的一名心腹参将所写,内容触目惊心:赵太师竟以“整肃军纪、清查叛逆”为名,说服皇帝,派遣其侄女婿、兵部侍郎孙志安为钦差,即将前往北境巡查!此人乃是赵崇死党,此行明为巡查,实为夺权!旨在清洗军中萧夜衡的势力,为睿王接管北境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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