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是柳谨人生中最漫长、最煎熬、最味道浓郁的一夜。
剧烈的腹痛如同海啸,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攻击着他的消化系统最末端。他几乎是连滚带爬地冲到了屋后那个用几块破木板勉强搭成的、四面漏风的“天然环保”厕所。
接下来的几个小时,他深刻体会到了什么叫“一泻千里”,什么叫“飞流直下三千尺”。
肚子里翻江倒海,仿佛有个施工队在里面搞强拆。他瘫坐在那个岌岌可危的简陋木架上,感觉身体被彻底掏空,灵魂都快随着每一次“喷射”而离体出走。
山风冷飕飕地从木板缝隙里钻进来,他一边瑟瑟发抖,一边还要忍受着那不可描述的气味和声响,内心充满了对玄虚子祖师爷的“亲切问候”。
“玄虚子…你个老六…坑死我了…”他气若游丝地咒骂着,“这哪是仙丹…这分明是…强效排毒养颜丸…还是泻药版的…”
拉到最后,他已经没什么可拉的了,只剩下痛苦的痉挛。天边泛起鱼肚白的时候,他终于感觉体内的“施工队”暂时收工了。他双腿打颤,几乎是扶着墙,一步三摇地挪回屋里,像一摊烂泥一样瘫倒在那张吱呀抗议的破床上,瞬间就失去了意识。
这一觉睡得昏天黑地。
等他再次睁开眼,阳光已经透过破窗户,明晃晃地照在脸上。他愣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回过神来——自己居然还活着?没有七窍流血?没有毒发身亡?
他小心翼翼地动了动手指,又动了动脚趾。好像…零件都还在?除了那种大病初愈般的虚脱无力感,以及肚子饿得前胸贴后背、仿佛能吞下一头牛之外,似乎并没有其他不适。
“熬…熬过来了?”柳谨难以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心跳有力,呼吸顺畅,“现代人的体质…果然强大!感谢爸妈!感谢进化论!”
他挣扎着爬下床,感觉脚步都有些发飘,像踩在棉花上。
现在,没有什么比填饱肚子更重要了!
他冲进厨房,目光直接锁定昨天买回来的那一大捆挂面,以最快的速度烧水、下面。
当清汤挂面的香味弥漫开来时,柳谨的眼睛都绿了。他甚至没等面完全凉透,碗都来不及拿,就迫不及待地端起锅,稀里呼噜地狂吃起来。
平日里寡淡的清汤面,此刻吃起来却如同山珍海味。他风卷残云,一大捆挂面,足足两三斤,连汤带水,被他吃了个一干二净!
“嗝——”终于,一个满足的饱嗝打了出来。柳谨瘫在椅子上,感觉食物下肚后,一股暖流涌向四肢百骸,力气一点点重新回到身体里。那种虚脱感渐渐被饱腹的踏实感所取代。
“活过来了…终于活过来了…”他长舒一口气,有种劫后余生的庆幸。
吃饱喝足,他才有心思仔细打量自己。走到屋里那面布满污渍、照人都有点变形的旧镜子前,柳谨上下看了看。
咦?
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镜子里的人,脸色似乎不像昨天那样因为劳累和营养不良而泛黄,反而透出一种…奇怪的红润?不是高烧的那种潮红,而是一种健康的、气血很足的感觉。
他撩起T恤,摸了摸自己的肚子。原本因为长期坐办公室和吃外卖而有点软绵绵的小肚腩,好像…平坦了不少?甚至能隐约摸到一点肌肉的轮廓?
“不会吧?”柳谨瞪大了眼睛,凑近镜子仔细看,“拉肚子还能拉出腹肌?这‘仙丹’的副作用是…减肥塑形?”
他左看右看,感觉自己似乎是瘦了一些,但精神头却比昨天除完草后要好很多,不像是个刚在厕所奋战了一夜的人。
“难道是…排毒成功了?”一个荒谬的念头冒了出来,“那玄虚子老道没骗人?虽然过程凶险了点,但这玩意儿真有点门道?不是毒药,是…猛药?”
他想起那张纸上写的“集天下奇珍异草”、“灵气充沛”,又想起清虚道人说的“风水宝地”。之前他觉得全是鬼话连篇,现在看着镜子里确实显得精神了些、也瘦了些的自己,心里不禁犯起了嘀咕。
这终南山,这破道观遗址,这差点要了他老命的“仙丹”…难道还真有点什么名堂?
“算了,不想了,没死就是万幸。”柳谨甩甩头,决定不再纠结这个科学无法解释的问题。反正现在肚子不疼了,人也吃饱了,还因祸得福瘦了点,总算是个好兆头。
他看着窗外洒满阳光的小院,和那些刚刚播下种子的土地,重新燃起了一点希望。
“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我的隐居网红之路,就从这颗‘泻药…啊不,仙丹’开始转运了!”
至少,他现在有了一个绝佳的直播素材——#终南山隐士亲测:祖师爷秘制排毒丹,效果真是杠杠的!#
心情一好,他就又惦记起自己的网红大业。昨天直播惨遭滑铁卢,今天必须支棱起来!而且,他现在可是有“独家猛料”的人了!
说干就干!他兴冲冲地跑回屋,再次架起直播设备。这次他学聪明了,先把所有大功率电器都关了,只留下手机和补光灯,祈祷破电路给点面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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