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身上的阳气
只见在棺材里，躺着个老头，他留着山羊胡子，两眼紧闭，就像是刚睡着一样。
这应该就是那个章阳生了。
但让我意外的是，章阳生穿的不是寿衣，而是送葬时才穿的丧服。
一些没儿没女，也没有其他亲属的人，在死的时候，因为没人给他披麻戴孝，他就自己穿上丧服，算是“自己给自己送葬”。
按照我们这里的说法，如果一个人死的时候，没人给披麻戴孝的话，那么来世还是孤身一人。
看来章阳生死的时候，是希望来生不再孤身一人了，所以才穿上了丧服，自己给自己送葬。
在章阳生的左手里，攥着一本书，那本书已经泛黄了。
我心里一阵激动，这应该就是那本“古尸堪舆图”。
只要能拿到这本书，方圆三百里内，所有古尸的位置，我全都能知道了。
我连忙戴上红绸子缝制而成的手套，上面还绣着些咒语，这是盗尸时的专用手套。
盗尸的时候，活人的皮肉，是千万不能碰到古尸的皮肉的，因为“活肉”碰到“死肉”，就会引起诈尸。
我伸手想把这本“古尸堪舆图”先拿出来，可我抽了两下，竟然没抽动。
看来这个章阳生死的时候，把这本书攥的还挺紧。
于是，我就想先把他的手掰开，然后再抽书。
可刚一碰他的手，我忽然觉得自己的手，好像被针扎了一下，我疼的哎吆一声，猛地把手缩回来。
但我的手，已经被扎破了，而且血滴在了章阳生的手上。
只听章阳生的喉咙里，咕噜了一声，然后睁开了眼睛，坏了，章阳生诈尸了！
盗古尸时，最忌讳的是古尸沾到活人的血。
一旦出现这种情况，那古尸可不只是一般的诈尸，而是会成为尸鬼里的“鬼王”，任何尸鬼都不是他的对手。
只见章阳生从棺材里坐了起来。
我赶紧往后退了几步，拿出那根武将的腿骨来，对着章阳生的头，狠狠砸过去。
一般的尸鬼，如果被这根腿骨砸中，就会受到重伤，上次那个王张氏，就是被我砸了一下，把她肚子里的那个石胎，都砸了出来，她也仓皇逃跑了。
可当这根武将的腿骨砸在章阳生的头上时，就听咔嚓一声，这根武将的腿骨，竟然像是瓷器一样，瞬间碎成了很多片。
章阳生却像是没事一样，不慌不忙，迈步从棺材里走了出来，而且咯咯冷笑了两声，用那本书狠狠地向我砸过来。
我一伸手，接过砸来的书，然后扭头就跑。
我知道，如果我不跑的话，就会被章阳生活活吃掉。
因为诈尸的古尸，经常会吃掉盗尸的人。
我一口气跑到家里。
幸好我家门口贴了挡尸鬼的符，而且还有用阴阳纸叠成的“阳灵童”，对付一般的尸鬼，已经是绰绰有余了。
但是不是能对付这个章阳生，我心里就没底了。
我点着灯，赶紧翻了翻这本书，才发现这本书里什么都没有。
我这时才忽然想明白，章阳生的这本书，其实就是个诱饵，如果盗尸人想偷这本书，就会被他手上预先插好的针扎到，血自然就会滴在章阳生手上了。
看来这都是章阳生死前布好的局。
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难道就是要当尸鬼里的“鬼王”？
一直到太阳升起来，我才壮起胆子，再次来到了章阳生的坟前。
让我感到意外的是，章阳生的坟，已经被埋好了，那个磨盘也没动，一切都恢复了原样，好像我昨天夜里根本没挖过似的。
我刚要往回走，忽然，在清晨的阳光下，就见我影子的旁边，忽然多了个影子——
只见那个影子，穿着一身长袍，戴着尖尖的帽子，正是出殡时、用的纸人的形状。
和我夜里站在磨盘上时，出现的那个纸人的影子，简直一模一样！
我心里咯噔了一下——
白天看到这个纸人的影子，可能我阳寿就要到头了。
我听申红胡子说过，如果一个人在白天看到了鬼魂，那就是自己身上的阳气，已经很弱了，离死也就不远了。
这叫“临死前的眼，白天能看见阴间的物”。
尤其是在大白天，能看到这种纸人的影子，应该就活不到天黑。
身上阳气剩的不多的人，未必就是得了重病、卧床不起的人。
有时，这种人看起来还很健康，但他身上的阳气，已经剩的不多了，随时都会一头栽在地上死掉。
这种事情，我小时候就遇到过一次。
那一次，我跟着村里的四楞子去西面的河堤上玩。
四楞子忽然告诉我，他看到他旁边，有个纸人的影子，问我看到没有，我当然没看到。
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四楞子忽然一头栽倒在地上，一声都没吭，就死了。
现在想起来，四楞子当时的情况，应该和我现在一样——他当时身上的阳气，已经剩的不多了，所以才看到了纸人的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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