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神色忽然有些戒备，但是对面的人又是刚消费过的顾客，他也不好甩脸色。
他和气的说道，“神童？我还真不是很了解。”
只不过，他在心里补充了一句，“我确实不了解什么神童，但是我了解天才。”
年轻人见到孙宁的舅舅突然戒备的表情，他却没有气恼，反倒是眼前一亮。
他的手不知不觉伸到了自己衣服的口袋里，摩挲着里面一枚颇有纪念意义的西班牙鹰洋。
他有个习惯，就是每遇到一个可能有点紧张的事情，他就会用手摩挲这枚银币，不管是遇到的事情一开始对自己是好是坏，后面总会朝着好的方向发展。
这个年轻人的名字叫做王子君，他不是曰本人，没有自恋到管自己叫做王子、君，他是传媒大学毕业的一名学生。
现在是一名持有记者证的记者，在京城的一家报纸工作。
他之所以来到这里，是因为他们的报社收到了不止一封来信。
信件的内容就说某个小县城，出现了“人造神童”这样不符合科学规律的事情。
并且，这些信件里，还枚举了学校、教育局，等等各个部门的操作。
甚至，就连《小学生学习报》这样用来盈利的教辅材料，也多贴了几张邮票把原始材料邮寄了过去。
信里言之凿凿的说，这是地方教育部门的腐败，是国家教育体系的耻辱，希望媒体的同志发挥报纸的本来作用，让这些不公正的事情披露在阳光之下。
要知道，这个年代，正是央视一套黄金时段的《焦点时空》和《东方访谈》盛行的时代。
“调查记者”这个职业的记者遍布全国的时代。
无数黑暗而罪恶的地下王国，都被这些调查记者暴露在阳光之下，让一部分的地方又有了朗朗乾坤。
所以，调查记者成了一股风潮，各地举报信件也如雪花一般。
可是，对于《焦点时空》和《东方访谈》那样的央视节目组来说，可能一个县城里人造神童也不是什么大新闻。
也可能是信件太多根本调查不过来。
总而言之，有反应的单位，就王子君工作的这家报纸。
领导让王子君来的意思也是以锻炼为主，如果能调查出什么来最好，但是若是不能调查出什么来也无大所谓。
毕竟，这个年头的报纸是不愁卖的。
虽然他们单位的这个报纸，说是全国发行，实际上也就是每个省会会有一定的发行量。
甚至，就连这些省会的发行量，都是依靠省直机关来支撑。
但不管怎么说，这个年头的报纸，动辄每期发行量十几万、几十万、上百万，因此让王子君一个人来出差搞个调查也就出来了。
在这个大学还没有扩招的年代，大学生相对来说还是香饽饽。
再加上王子君又是传媒大学毕业的“自己人”，如果有升职机会，肯定优先嘛。
王子君出发之前，他的一个学姐已经和他说了这里头的道理。
不过，王子君还年轻，他也不想活的那么油腻。
年轻人对于工作总是认真而负责的。
因此，他真的想要在这里调查出一些什么来。
原本他只觉得这个小县城有些落后和破败，哪怕是造出来的神童，又会怎么样呢。
但是，他刚刚看到早餐摊老板的表情的时候，他就知道事情可能没有自己想的那么简单。
王子君也由此彻底兴奋了起来。
他的手指搓到硬币上，银币的特殊质感随着他表皮的触觉细胞，传到了他的脑海里。
王子君没有继续追问，他笑了笑，说道，“我就是听别人随口说了一句。”
他离开了早餐铺，他也没有直接去学校把记者证一露，来一个天神下凡的操作。
他不想打草惊蛇，他围绕的三小小小的小院赚了两圈。
装作是学生家长的模样，站在校门口听送孩子上学们的家长闲聊。
校门口的家长们，聊天的时候也总是提到“陈锐”，他们还说了什么“学费”之类的事情。
王子君听到他们的话，脑海里编织出了一个“骗钱神童”的轮廓。
他凑过去问道，“那个，您好，我想打听一下，陈锐到底是怎么回事啊？我听我妹妹说，她又说不明白。”
旁边的家长斜楞了王子君一眼，看他面生，反问道，“你连陈锐都不清楚？”
王子君腼腆的一笑，他说道，“我年前才回来，大学还没开学，送妹妹来上学，我总听她念叨陈锐陈锐，我还以为陈锐是我妹妹喜欢的小男生呢。但是，刚才听您说的意思，好像不是这么一回事，好像还收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儿啊！”
“诶呦！你是大学生啊！”旁边的人惊讶道。
在这个大学还没有扩招的时代，大学生确实挺稀奇的。
在县里原本那些企业里，能有个中专学历，都算是“高级知识分子”了。
往往念了大学的人，回来的是极少数，都能够留在大城市就留在大城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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