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孔姑。”谢明夷和她对视了一眼,他仿佛心如止水地将情意咽进了肚子,“是我一厢情愿。”
孔慧张口之际,谢明夷已同钱嵩出去了。
谢明夷才出门几步,就有个下人慌慌张张地一头撞了过来,“将军将军!又有人,带着人过来了!”
谢明夷并不意外地继续往前走,“知道了……”
将军府前。
卢之恒一手勒着马绳“吁”了一声,他从马上扫了眼将军府,孔青陆带人拔刀围着,却没冲进去,卢之恒呼了口气:还好还好,没来迟。
“孔青陆……”卢之恒坐在马上按着刀柄,“谁让你带兵围了将军府!”
孔青陆认出了卢之恒,他眉头一拧,正往他身后确认,就听见脚步声愈来愈近,羽林军的将士正列着长队紧随而来。
昨夜的消息并没有发散出去,蔡府出了事情,第一个就找上了太子,东宫的灯亮了一宿,六王府这边却只是让太医去就诊了次,消息是等到天亮,才传到了礼部尚书的府上。
苏游川知道后立刻备了马车往六王府赶,可他行到一半,又忽然调转马车,直接去了羽林军。
卢之恒本不敢在京城里私自带兵出去,可谢明夷对他算是有过大恩,哪怕是因着上下属的关系,这一趟他也走得,他听了苏游川的话,只要东宫有了动静要去围将军府,他就马上带着羽林军过去。
“卢少将军。”孔青陆向旁示意了个警戒的神情,然后把刀收了回去,“你也要来掺和一头?”
卢之恒一跃下了马,“孔大人,我等羽林军不过来护卫谢将军,没有同你敌对的意思,但你如此围了将军府,可有陛下的旨意?”
卢之恒前些日子被陛下表了功,搬出陛下来救急,孔青陆手挎在腰边,“我是奉了太子殿下的旨……”
“锵”的一声,孔青陆话都没说完,卢之恒就不分说地一刀朝孔青陆砍了过去,孔青陆并未放松戒备,腰际的刀出得极快,两人立刻便打了两个来回。
卢之恒手里用着力,说出来的话也带了针锋相对的意味:“从前没机会和侍卫亲军的孔大人比划,今日得巧,还想让你指教一番!”
“卢之恒!”孔青陆迎着刀锋,“我看着卢大将军的份上给你几分脸面,你莫要胡搅蛮缠!”
“我爹?”卢之恒横刀而挡,抬起力气把刀又送了回去,他眉梢扬了下,“我爹比我多的是血性……”
卢之恒刀出得缓,带着些优柔寡断的打法,这拖延的意味恼了孔青陆,但他借着余光一看,却是见将军府的门慢慢从里面打开了。
门口拔刀的将士看着两人打斗,谁也不敢动手,却身后忽地光线一明,立刻转身戒备起来,谢明夷缓步地往外走,握刀的将士只能步步跟着后退,而赶来羽林军立即迎上去刀锋相抵,场面一时就转了形势。
“卢之恒。”谢明夷站在门口,“不用打了。”
卢之恒借着力抵了孔青陆一刀,这才后退着朝谢明夷身侧走。
“羽林军护卫皇城,却要和东宫作对。”孔青陆抚着刀锋恶声道:“谢明夷,今日之事我定要回禀殿下。”
谢明夷的手推着卢之恒把刀收了,“用不着你回禀,如今许云岫中了毒昏迷不醒,没法跟你回去。”
孔青陆怀疑道:“真中了毒?”
“你怀疑真假,又围了我府。”谢明夷冷道:“难道你是想生生拖出一条人命吗?”
孔青陆脸色铁青,“欲加之罪!”
“那好。”谢明夷目光对着孔青陆,他抬高了声音,“钱嵩,你让卢少将军带你去太医院,把昨日替蔡公子诊脉的太医请过来。”
“让太医替许云岫诊了病,孔大人……”谢明夷注视着他:“我亲自和你去东宫同太子殿下分说。”
钱嵩得了令,立刻随着卢之恒上了马呼啸而去。
孔青陆审时度势,这场面怕是讨不到好处,他喊了手下过来说着什么,似乎也是让人去东宫回话了。
“谢明夷。”孔青陆扯了扯嘴角,像是缓和道:“你拦我在府外这么久,也不请我进去喝杯茶水?”
“府上简陋,容不下孔大人这尊大佛。”谢明夷朝羽林军使了个眼色,琅琅的铠甲碰撞声铁壁一般护在了谢明夷的将军府前。
“卢少将军回来之前,不许任何人进来。”
“是。”
谢明夷又冷漠地转身回了府里。
不久太医被请了过来,昨日就诊的是喻德常,她大半夜未睡,眼下还有些乌青,被卢之恒火急火燎地从府里拉出来,一路在马上狂奔了将军府。
“谢小将军。”喻德常提着药箱给谢明夷行了个礼。
同时钱嵩接了谢明夷一个眼神,退出去关了门,谢明夷一边道:“辛苦喻太医。”
喻德常本来脑子还有些恍惚,却是在关门声中立刻醒了神,她往房中扫了一眼,里头就剩了她、谢明夷还有一个断臂的妇人。
“喻太医不必惊慌,看病是真的看病。”谢明夷摊开手示明没有敌意,“只是此外,也还有些事情想要请教。”
喻德常眉头微锁,她还是走了过去,“谢小将军一向名声好,做过许多好事,因此下官不愿恶意揣测。”
“这许大人……”喻德常对着许云岫苍白的脸叹了口气,“早先同她有过一面之缘,治病救人,我自然是责无旁贷,但是将军……”
“我不过是个大夫,并不想牵扯进朝堂里的纠纷之中,因此凡事都是单凭着事实来说。”喻德常放下药箱,“还请将军莫要为难于我。”
喻德常要去拿许云岫的手来把脉,谢明夷的手指却是捏住了她的手腕,“我不欲为难你,所问之事也是事实,喻大人……”
谢明夷脸色凝重地问:“六殿下与蔡公子,到底是如何中的毒?”
喻德常挑起眼皮,对视间仿佛对峙,片刻后他晃了晃手,说出了几个词:“昨日,御花园,点心,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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