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宁火车站,一号站台。
军乐低回,旌旗招展。以李宗仁、李济深 为首的桂粤军政要员、各界代表齐聚站台,为李幼邻 夫妇北上饯行。场面隆重,却无喧哗,空气中凝结着庄严与牵挂。
李宗仁 走到儿子面前,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千言万语化作一句沉甸甸的嘱托:“此去关山万里,强虏未靖,一切小心!东北之事,你全权决断,家中一切,有为父在!” 目光中既有为将者的坚毅,亦有为人父的担忧。
李济深则走到女儿李筱菊 面前,看着爱女一身利落的出行装束,眼中满是复杂之情。他深知东北凶险,本不愿女儿同行,但更知女儿外柔内刚、深明大义的性格。他最终只是替女儿整了整衣领,哑声道:“筱菊,既嫁从夫,……照顾好自己,也……照顾好幼邻。” 李筱菊 眼中含泪,却努力微笑,重重点头:“父亲放心,女儿晓得。”
李幼邻向父亲和岳父郑重敬礼:“父亲大人,岳父大人放心!幼邻必不负重托,筱菊我也会用性命护她周全!” 他转身,目光扫过送行的白崇禧、黄绍竑等袍泽,一切尽在不言中。
专列的包厢内,李幼邻看着正在整理行装的妻子,心中仍是感慨万千。启程前,对于李筱菊 执意同行,他曾坚决反对。
“东北苦寒,战火纷飞,岂是儿戏!你留在南宁,替我侍奉高堂,稳定后方,就是对我最大的支持!” 他试图以安全为由说服她。
然而,李筱菊的态度异常坚决,她握住李幼邻的手,眼中闪烁着不容动摇的光芒:“幼邻,我知你心意。但你我既为夫妻,自当生死同命,荣辱与共。你在前线浴血,我岂能安坐后方,徒然担忧?那与守活寡何异?我虽不能持枪杀敌,但可为你处理文电,安抚眷属,救治伤员!纵然……纵然真有不幸,黄泉路上,我亦要与你同行,绝不让你孤单! 你若执意不允,便是视我为累赘,非我知己!”
这番掷地有声、情真意切的话语,深深震撼了李幼邻。他深知,这位出身名门、受过新式教育的妻子,有着不输男儿的胆识与深情。他最终紧紧拥抱妻子,一切争执化为无言的理解与承诺:“好!那我们就一起去!是生是死,永不分离!”
此刻,列车启动,南方熟悉的景致渐渐后退。李筱菊 靠在窗边,望着远方,轻声道:“此一去,不知何时再能见到这邕江山水。”
李幼邻握住她的手:“待扫平倭寇,四海升平,我必陪你踏遍这万里江山。”
这列代号“北归一号”的专列,本身就是一座移动的巨型军火库 和战略补给站,满载着南方根据地倾尽全力为东北前线准备的“礼物”。李幼邻 亲自核对了物资清单:
一共有磺胺100公斤,大批量的马啡(镇痛)、肾上腺素(抗休克)、樟脑油(强心)、金鸡纳霜、奎宁(抗疟疾)。
1200支桂20式半自动步枪,120挺M2HB重机枪(地面型),60挺M2HB重机枪(防空型),100万发12.7MM大口径弹药,各型炮弹(75mm野炮/山炮、105mm榴弹炮、150mm重炮等)30万发 。
10架桂Z1型战斗机(全金属单翼),12桂H1型中型轰炸机,400枚50公斤航弹。
10辆电台型吉普车和10辆电台型卡车,30台SCR-194/195电台和20台198/199电台及备用零件。
列车呼啸,穿越广西 的喀斯特峰林,进入湖南的丘陵地带,继而北上湖北,将转向东行,经平汉线、北宁线,直驰奉天。沿途各站,均有当地军政要员迎送,但李幼邻均婉拒下车,只在车上听取简要汇报。
车厢内,李幼邻铺开东北军事地图,李筱菊则在一旁安静地整理着文件电报。窗外是不断后退的江山,窗内是并肩作战的夫妻。他知道,此次北归,肩上的担子远比上次更重。他不仅要面对凶残而必然报复的日军,还要整合好东北抗日联军内部复杂的派系,更要守护好身边这位将性命托付于自己的爱人。
“筱菊,怕吗?” 他轻声问。
李筱菊 抬起头,嫣然一笑,目光清澈而坚定:“有你在,哪里都是家。你在之处,便是心安。何怕之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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