霜白色的月钩还挂在天边,钢三厂食堂新架的主梁散发出的陈腐木料味,依旧顽固地盘旋在榆林巷的晨雾里,压过了祝棉清早烙饼的暖香。
陆凛冬像尊沉默的石像立在院门口,目光沉沉地望着巷口——昨夜押送钱穗穗的方向。他残耳上的纱布边缘,还洇着黄渍的药痕。
祝棉的心也悬着,她搓了搓腕间那道星形旧疤,昨夜触碰主梁时那异常的灼热感,似乎还有余悸。
就在这时,门扇发出极轻的“咔嚓”一声。
不是风,不是人。
一只黑褐色的粗陶钵,从门底缝隙无声地滑了进来。钵里,满满当当地装着冻结的饺子,个头整齐,皮薄如纸,能隐约看到里面鲜灵的荠菜馅,凝着的霜晶让它们看起来像精心雕琢的白玉艺术品。
在这寒冷的清晨,这钵饺子出现得太过突兀,也太刻意。
祝棉弯腰拾起陶钵,冰冷的触感瞬间刺得指尖发麻。她没说话,只是递给身旁的陆凛冬一个眼神。
男人接过陶钵,那双惯于审视的眼睛像探照灯,锐利地扫过粗糙的陶体纹路。大儿子建国已如灵猫般悄无声息地贴墙蹿出院子,警惕地巡视巷子。小儿子援朝和女儿和平则紧紧挤在祝棉腿边,两双小眼睛里满是戒备。
“凉的呀。”援朝吸吸鼻子,大眼睛里馋虫和警惕正在交战。
和平则把苍白的小脸埋在母亲腿侧,小手死死攥着祝棉的衣角,只露出一双过分安静的眼睛,死死盯着那钵不祥的白玉饺子。
祝棉深吸一口冰冷的空气,拈起一枚冰饺子。触手硬冷刺骨。她将它凑到眼前,借着微弱的晨光细看。
薄如蝉翼的饺子皮下,似乎透出一点不祥的暗红……那不像是荠菜馅的颜色。她用指甲小心地掐破一点冻硬的饺子皮——
一股浓重的、令人反胃的铁锈腥气混着廉价烟草的燥辣味,猛地逸散出来!
破口处,赫然露出一小片褪色发黑的“飞马”牌烟盒纸。纸面上,三个歪歪扭扭、深褐凝滞的字,被以一种令人窒息的方式,封冻在这冰凉的饺子夹层里:
“对 不 住”。
那颜色,那质地……祝棉脑中电光石火——是血!和钱穗穗偷咸卤被她当场拍飞手腕时,指甲在陶埚边上剐蹭出的那道血痂,一模一样!
“陈家人!”陆建国从门外低吼着冲回来,脸色紧绷,“巷子口没人,影子都没一个!这贼婆娘……”
陆凛冬的眉骨狠狠一跳,残耳上那块药纱布似乎被无形的气流冲击,微微颤动。他猛地攥紧了粗陶钵,指甲几乎要抠进冰冷的陶壁里。
“火车站!”祝棉像被子弹击中,脱口而出,“押送他们的那趟绿皮车,这个点还没发!走!”
声音落下的瞬间,她人已裹着一阵寒风冲出了院门。陆凛冬一步踏出,正要跟上,一只冰凉的小手却猛地抓住他微屈的左臂掌心——是和平!
小姑娘另一只小手死死指向地面,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话。只见刚才放置陶钵的青砖地缝间,几粒荧光绿的小点像恶鬼的眼睛,一闪即逝!和她之前在黑板“ɑ”格孔里指出的菌丝蠕动形状,如出一辙!
“车……坏车……”和平细弱的、破碎的气音在喉咙里滚动,充满了难以言喻的恐惧。
陆凛冬眼神一凛,不再多言。他左手一把抄起小女儿,紧紧箍在胸前,右手顺势捞起还在发懵的援朝。陆建国更如离弦之箭,早已先一步冲向巷口那被薄雾笼罩的车站方向。
火车站月台,比榆林巷寒冷十倍。霜雾混杂着煤烟、油脂和人体的酸馊气,死死塞满了每一寸空间。
绿皮火车如同沉睡的钢铁巨兽,粗重地喘息着,巨大的铁轮泛着冷漠的光。人群像受惊的沙丁鱼,在狭小的空间里推挤、蠕动,喧嚣声刺耳欲聋。
祝棉的目光像梳子一样,急切地梳理着涌动的人头。突然,她的视线定格了!
在月台中段,一扇敞开的、破败的三等车厢窗户后面,半个缩着的背影映入眼帘。那身洗得发白、补丁叠补丁的灰蓝劳动布衣裳,正是被遣送回南方原籍劳改的钱穗穗!她把自己极力镶嵌在车厢最幽暗的角落缝隙里,头埋得很低。
“在那里。”祝棉的声音低沉而肯定,脚下步伐更快,直冲那扇车窗而去。
车厢里,钱穗穗似乎感应到了什么,猛地抬起头!那双布满血丝、浑浊惊惶的眼睛,在捕捉到祝棉身影的刹那,瞬间被巨大的恐惧攫住!她的嘴唇剧烈哆嗦着,像是想尖叫,却又死死咬住了牙关。
祝棉的目光却已凌厉地穿透车窗,钉在钱穗穗的下半身——那条原本还算完好的厚棉裤上,从大腿外侧一直撕裂到膝盖的巨大破洞里,荧光绿夹杂着粘腻的黑褐色霉斑,正以前所未有的疯狂姿态扭曲、蔓延、膨胀!像有无数细小的、带着毒牙的活物在薄薄的棉絮下钻营!
这比她偷咸卤被抓那次暴增了数倍!而且这形态……和和平在黑板“ɑ”格里看见的、和她自己脚踩食堂冻土感觉到的、和冷库门缝里泄漏的气息……彻底对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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