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像浸了墨的棉絮,沉沉压在桂北小镇的上空。王正攥着那条威胁短信,站在空荡荡的微机室里,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指节都显出几分青黑。老黄急得在屋里团团转,皮鞋跟蹭着水泥地发出细碎的声响,嘴里反复念叨着“这可怎么办,明天就要去市里了”。窗外的山风卷着残叶撞在玻璃上,发出呜呜的声响,像极了某种不怀好意的呜咽,搅得人心头发慌。
报警后,镇上的民警很快赶来勘察现场,用毛刷小心翼翼地提取了主机箱撬痕上的指纹,却也只能拍着王正的肩说“会尽快排查,你先别急”。王正心里清楚,在这个监控稀少、山路崎岖的小镇,找回硬盘和资料的希望几乎渺茫得几乎没有。
王正回到那间十来平方米的宿舍,瘫坐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看着桌上那盏昏黄的白炽灯,灯芯跳了两下,一股难以言说的无力感瞬间涌了上来。明天就要去市里参加乡村教育创新论坛,发言稿和所有支撑分层教学成果的详细数据、学生成长档案都存在硬盘里,如今一切归零,连补救的时间都只剩几个小时。
那一夜,王正几乎没合眼。天刚蒙蒙亮,东方才泛起一点鱼肚白,他就起身用冷水狠狠洗了把脸。镜子里的自己眼底挂着浓重的青黑,胡茬又冒了一层,可眼神里却多了几分破釜沉舟的决绝。
王正翻出床底一沓泛黄的稿纸,那是刚来支教时备课剩下的,又拿起一支磨秃了的圆珠笔,凭着记忆开始重新撰写发言稿。
没有了详细的数据表格,王正就用学生们真实的成长故事代替;没有了精致的PPT框架,王正就把分层教学的摸索过程拆成一个个鲜活的教学案例,从林敏的数学逆袭到覃梅的文化课突围,从陈燕的作文获奖到石头的生物启蒙,一字一句,都浸润着点点心血。
出发去市里的大巴上,老黄看着王正膝盖上写得密密麻麻的稿纸,又看了看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不无心疼地叹了口气:“王老师,要不还是跟教育局说说,申请下次再去吧?你这状态,怕是撑不住。”
王正摇摇头,笔尖还在稿纸上疾书,声音带着些许沙哑却异常坚定:“机会难得,我得把镇中的故事讲出去,不光是为了我,也是为了山力的孩子,要让更多人看到他们的潜力。”
论坛现场设在市教育局的报告厅,坐满了全市各县的教育工作者和专家。轮到王正发言时,台下起初还有些窃窃私语——毕竟他之前的举报风波虽已澄清,却还是在小范围内留下了些闲话。
可当王正开口,用朴实无华的语言讲述林敏从自卑寡言到敢在课堂上主动抢答,覃梅从文化课垫底到顺利拿到体校保送名额,陈燕从作文困难户到斩获全县一等奖的故事时,台下渐渐安静了下来,连翻资料的声音都轻了许多。
王正的发言没有用华丽的辞藻,只把自己如何带着学生用矿泉水瓶和吸管做简易净水器,如何熬夜手绘大幅知识导图,如何踩着泥泞山路挨家挨户劝家长重视教育的经历娓娓道来。
讲到动情处,王正忽然从兜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纸条——那是林敏最早塞给他的感谢卡,上面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小太阳,旁边用铅笔写着“歪谢王老师,你是我们全班同学的光”。
“山里的孩子不笨,他们缺的只是一个看世界的窗口,一个愿意拉他们一把的人。”王正的声音哽咽了,台下也响起了此起彼伏的抽气声。
话音落下,报告厅里爆发出经久不息的掌声,市教育局局长甚至当场站起来,对着王正郑重地竖起了大拇指:“这才是乡村教育该有的样子!用真心换真心,用实干破难题,王老师,你做得好!我瑾代表市教育局,衷心感谢你!也代表桂北的孩子们,衷心感谢你!”
论坛结束后,不少学校的老师围过来围着王正请教分层教学的具体方法,还有几家教育机构提出要捐赠物资给镇中。王正一一耐心解答,心里的阴霾散了大半,只觉得之前的委屈和辛苦都值了。
可回到镇中,新的麻烦又找上门来。李老师见王正不仅没被打垮,反而在市里出了名,心里的嫉妒像野草般疯长。
李老师借着语文教研组组长的身份,在全组会议上故意发难,语气带着明显的针对:“王老师的方法是好,但未必适合咱们镇中的实际情况。天天搞那些花里胡哨的实践活动,耽误了正常教学进度,期末统考要是掉了链子,谁来负责?”
几个思想保守的老教师立刻跟着附和,说分层教学太耗费老师精力,不如传统的“满堂灌”省心省力,还能快速提分。
王正没有当场争辩,只是平静地看着李老师,提出了一个赌约:“咱们可以用一个月的时间做对比,我带的高一(3)班和你带的高一(1)班,期末统考看整体成绩和学生进步幅度说话,不看刷题的死分数。”
李老师当即应下,嘴角还勾起一抹不屑的笑——他早就暗中在自己班里加了晚自习,还托关系找了往届的统考真题给学生反复刷题,笃定王正会输得一败涂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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