暴雨裹挟着雷声在桂北的群山间肆虐了一夜,王正攥着那条陌生短信,在吱呀作响的木板床上坐到了天明。低烧未退的脑袋昏沉发胀,后颈覆着一层冷汗,窗外的天刚蒙蒙亮,翠绿的远山还浸在浓得化不开的雾霭里,就传来了老黄急促的敲门声。
“王老师,县里的调查组到了,在学校办公室等你呢。”老黄的声音带着明显的焦灼,推门时带进来一股湿冷的山风,瞥见王正苍白的脸色和桌上没动的姜汤,又放轻了语气补了句,“你别怕,身正不怕影子斜,我和学校里明事理的老师都相信你。”
王正点点头,强撑着起身洗漱。镜子里的自己眼窝发青,下巴上冒出一层青黑的胡茬,往日熨帖的白衬衫皱得像腌菜干,全然没了那股俊朗挺拔的模样。他扯了扯衣领,用冷水拍了拍脸,深吸一口带着湿气的空气,跟着老黄往学校办公室走。
调查组来了三个人,为首的是县教育局纪检组长老周,五十多岁的年纪,脸板得像块铁,正翻着手里的材料。见王正进来,他抬眼扫了一下,目光在王正憔悴的脸上顿了顿,语气依旧生硬:“王正同志,有人实名举报你在镇中推行所谓‘特殊教学’,搞小团体、变相乱收费,还和多名女学生存在不正当交往,败坏师风师德,你有什么要解释的吗?”
这话像重锤砸在王正心上,他攥紧的拳头指节泛白,声音却依旧平稳:“周组长,我推行的分层教学和兴趣小组,是为了适配不同基础的学生,让基础弱的能跟上,基础好的能拓展;宿舍门口的迷你图书馆,所有书籍都是我自费在网上购买,有发票可查,从未向学生收过一分钱;至于和学生的关系,我只是尽支教老师的本分关心他们的学习和生活,绝无私心杂念,更谈不上不正当交往。”
王正说着,从帆布包里掏出一沓厚厚的材料——兴趣小组的活动签到表、购买书籍的电子发票、学生们的学习成绩单,还有陈燕参加作文比赛的获奖证书。
老黄也在一旁帮腔,把王正来校后班级平均分的提升幅度、学生从“及格难”到“冲优秀”的转变一一摆出来:“周组长,王老师来之前,我们镇中别说县里前十,前五十都难见人影。他是真心实意为了山里的孩子,那些举报信,八成是有人眼红造谣,想毁了他的名声!”
调查组没当场下结论,只说要再走访学生、家长和教职工核实情况。可消息还是像山风一样,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小镇。
陈燕的父亲第一个找上门,隔着宿舍门板丢下句冷冰冰的“离我女儿远点,别耽误她考大学”,便转身走了。
几个不明真相的家长围在学校门口指指点点,说粤东城里来的老师心思不正,带坏了山里娃;办公室里,几个本地老教师看他的眼神也变得异样,尤其是教语文的李老师,嘴角总挂着若有若无的嘲讽和幸灾乐祸,话里话外还带着刺。
李老师在镇中待了十五年,一直是语文教研组组长,也是学校里资历最深的骨干教师。王正来后,凭借新颖的教学方法和亮眼的成绩,渐渐成了学校的“焦点”——他牵头的全县中学生作文比赛,陈燕拿了一等奖,打破了镇中多年在县级赛事上的沉寂;他推行的分层教学模式,被县教育局当作典型案例调研,在全县推广,还上了县教育简报。这些都让李老师心里很不是滋味,总觉得王正抢了他的风头,动了他的“地位”。
调查组走访那几天,李老师“不经意”地跟调查组提了句:“王老师是有本事,年轻有为,但就是太年轻气盛,总觉得我们这些老教师的方法落伍,还总单独叫女学生去宿舍辅导功课,孤男寡女的,影响确实不太好。”这话半真半假,却足够搅动人心,让本就带着质疑来的调查组多了几分顾虑。
王正的日子一下子跌到了谷底。他依旧每天五点半起床备课,却没了往日的劲头,走在校园里,总觉得背后有指指点点的目光。
学生们看他的眼神带着担忧,陈燕攥着作业本想找他问问题,走到宿舍门口又踟蹰着退了回去;林敏的热姜汤照旧按时放在门口,只是碗底再也没了暖心的小纸条;覃梅在操场打球,看见他路过,会默默把篮球收起来,低着头快步走开。
俗话说:树大招风,人怕出名猪怕壮!人出名了易招致妒忌,猪养壮了会被屠宰。
这天课后,王正抱着一摞作业本往宿舍走,路过李老师的办公室,听见里面传来压低的议论声。“他那套花架子能撑多久?调查组还没走呢,我看这支教的差事,他怕是干不下去了,迟早得卷铺盖回橘县。”是李老师的声音,还带着几分得意。
另一个老师附和:“谁让他太出风头,抢了本该属于咱本地老师的荣誉。”
王正脚步一顿,心里的委屈和憋屈瞬间翻涌上来。他不是没想过退缩,夜里躺在冰冷的木板床上,也曾掏出手机想给橘县中学的校长打电话,申请提前结束支教调回去。可每次闭上眼,脑海里浮现的都是学生们课堂上亮晶晶的眼神,是覃梅拿到文化课及格成绩单时的欢呼,是陈燕捧着作文奖状时的灿烂笑脸,是林敏偷偷塞给他的、画着小太阳的感谢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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