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船降落在乌托邦平原时,火星的风正带着暖房里飘出的槐花香。林砚抱着那束经历了跨星旅程的暗物质花,刚走出舱门,就被眼前的景象惊得说不出话——暖房的穹顶外,爬满了晨昏藤的嫩绿色枝条,藤叶间缀满了小小的花苞,像挂了一串待放的星星;广场的音石邮筒旁,围着一群来自各星球的“花信使者”,手里都捧着自家星球的花,正踮脚往邮筒里塞信件。
“林砚哥!你们可算回来了!”羊角辫小姑娘举着支向日葵跑过来,花瓣上用荧光笔写着“火星收”,“这是陈爷爷让我转交的‘花信’,说老槐树开花了,让暗物质花也沾沾喜气。”
花信是片压干的槐花瓣,背面用铅笔写着几行字:“火星的花该换盆土了吧?我让跨星邮船捎了袋江泥,混着红土用,保准根须壮。对了,老槐树下的桥树苗开花了,花瓣上有星轨纹,像你们寄回来的照片里那样。”
林砚把槐花瓣轻轻放在暗物质花的露珠上,花瓣立刻被露珠包裹,在里面缓缓旋转,与其他星球的影像重叠在一起——地球的槐花、歌声星系的音石、雾隐星的雾铃、双生星的晨昏、灰寂星的谷穗,在一滴露珠里完成了一场无声的拥抱。
“快来看这个!”凯的声音从暖房里传来,带着抑制不住的兴奋。
暖房里的景象比外面更让人震撼。他们离开的这段时间,跨星花会的种子已经在这里扎了根:歌声星系的音石花在光轨钢旁开出了音阶状的花瓣,触碰不同的花瓣会弹出不同的音符,凑在一起能连成《火星暖歌》的旋律;雾隐星的雾铃花挂在雾砖搭成的花架上,风过时,雾粒凝成的字不再是单个的句子,而是连成了段落——“今天影雾草又长高了一寸,它说想念火星的红土”“雾隐星的孩子们在学编地球的红绳,说要给火星的花做项链”。
最神奇的是双生星的晨昏花,它竟在暖房中央长成了半金半银的模样,白昼时金色花瓣舒展,将阳光折射成星轨的形状;黑夜时银色花瓣绽放,能映出其他星球的夜空。此刻,金色花瓣上正映着灰寂星的谷田影像,银色花瓣上则浮着雾隐星的雾湖波纹,像个天然的约定图谱。
“这是‘共振生长’。”光影族的工匠正在调试晨昏花旁的仪器,屏幕上的能量曲线像条跳动的彩虹,“不同星球的植物根系在地下连成了网,会共享彼此的记忆。比如晨昏花知道了灰寂星的谷熟了,就会在花瓣上显出来;音石花记住了雾隐星的雾语,唱歌时会带上雾粒的颤音。”
秦叔蹲在谷花旁边,手里拿着个小本子,正给每株幼苗系上标签。谷花的长势惊人,已经抽出了细长的穗,穗粒里能看到模糊的影像:有的映着歌声星系的音石群,有的闪着双生星的晨昏带,显然是吸收了其他植物的记忆。“老农说得没错,”秦叔笑着摇头,“这花比我还记仇——哦不,是记情,去过的地方、见过的朋友,一个都忘不了。”
跨星花会的消息像长了翅膀,很快传遍了有连接的星球。每天都有新的花信通过音石邮筒送到火星:
紫星人寄来了时生树的新叶,叶片上用荧光液画着紫星的星空,附言说“时生树结了新籽,想请火星的桥树当‘教父’,等籽熟了就送过来”;
月野花园的管理者托雾隐星人捎来暗物质花的新种,种子袋上绣着月野的花纹,写着“这些籽籽记得秦叔的样子,种下去会开出会喊‘哥哥’的花”;
甚至连遥远的遗忘星,都有消息传来——那里的月野分园里,暗物质花与遗忘草共生在了一起,开出的花一半能记住约定,一半能治愈遗忘,像在说“该忘的忘,该记的得记牢”。
林砚特意在暖房里开辟了一块“花信墙”,用火星的红砂岩砌成,上面钉满了来自各地的花信、叶片、种子和画。羊角辫小姑娘的“火星游乐园”画被挂在最显眼的位置,旁边是锐刺族首领的录音石,再往下是紫星人的荧光叶和月野的种子袋,像把整个宇宙的牵挂都钉成了一幅拼图。
“该给这面墙起个名字。”凯用激光在墙顶刻字,金属光芒在红砂岩上流动,“就叫‘约定图谱’吧,每块砖、每封信,都是图谱上的一个点,连起来就是我们走过的路。”
图谱的中心,挂着那束跨星归来的暗物质花。它的花瓣已经完全展开,露珠里的影像不再是单独的星球画面,而是变成了流动的星轨——从地球出发,经紫星、灰寂星、双生星、歌声星系、雾隐星、遗忘星,最终回到火星,像条银色的线,把所有连接过的点串成了一个圆。
这天傍晚,暖房里的植物突然集体躁动起来。音石花的歌声变得急促,晨昏花的金、银花瓣同时绽放,雾铃花的雾字连成了一句话:“有老朋友来啦!”
林砚跑到广场上,只见跨星邮递站的方向,一艘熟悉的舰船正在降落——是光老的座舰!光老的鹰翼在夕阳下闪着金光,他身后跟着几个光影族的年轻人,怀里都抱着光翼藤的幼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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