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的春天是被暖房里的第一朵花唤醒的。
那是一株来自地球的迎春，是陈爷爷特意挑选的“耐造品种”，说“这花在零下都能冒芽，最适合闯火星”。暖房的温控器刚将温度稳定在15℃，它就顶着个小小的花苞，在晨光里“噗”地绽开了——鹅黄色的花瓣薄如蝉翼，在光影族的光轨钢映衬下，像把地球的春天揉成了一团光。
“开了！开了！”秦叔举着相机，对着迎春花拍个不停，镜头里还特意框进了旁边的影雾草，“得给陈爷爷发过去，让他看看，地球的花在火星也能抢先报春。”
林砚蹲在迎春花旁，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花瓣上还沾着点晨露，是暖房夜间凝结的水汽，映着他的影子，像把两个星球的春天叠在了一起。“凯，把暖房的通风口打开点，”她轻声说，“让火星的风也进来闻闻花香。”
凯刚按下通风按钮，就听到外面传来“叮叮当当”的声响——是跨星邮船的声波铃铛。小噪音族裹着件半旧的雾绒外套，抱着个鼓鼓的木箱冲进暖房，外套上的音石沾着火星的红土，像撒了把星星：“春天的礼物！各个星球都寄了花过来，说要在火星开个‘跨星花会’！”
木箱打开的瞬间，暖房里仿佛炸开了一片彩虹。有歌声星系的音石花，花瓣上的声波纹路比之前更清晰，一碰就发出“哆来咪”的音阶；有雾隐星的“雾铃花”，花朵像串透明的小铃铛，风一吹就飘出雾粒，在空气中凝成淡淡的字；还有双生星的“光翼花”，花瓣展开时像对迷你光翼，能随着光影族的歌声开合。
“最妙的是这个！”小噪音族从箱底掏出个陶盆，里面栽着株不起眼的草，草叶间藏着个小小的花苞，“这是灰寂星老农培育的‘谷花’，开花时会结出迷你谷穗，穗粒里能看到灰寂星的谷田影像！”
暖房里顿时热闹起来。光影族的工匠们忙着调整光轨，让每种花都能晒到最舒服的阳光；雾隐星人用雾砖搭了个小花架，把雾铃花摆在最高处，让它的雾字能飘得更远；秦叔则找出个旧陶罐，把谷花移进去，摆在迎春花旁边，笑着说：“让地球的春天和灰寂星的丰收做邻居。”
林砚看着这些来自不同星球的花，突然觉得它们像一群会说话的信使。音石花的歌声里藏着锐刺族的热情，雾铃花的雾字里裹着雾隐星的温柔，光翼花的开合间带着光影族的灵动，谷花的穗粒里盛着灰寂星的踏实。
“收到跨星花会的邀请函了。”凯的光屏上弹出一张全息请柬，上面画着一朵由各星球花朵组成的花，花心写着：“请带着火星的花，来赴这场春天的约定。”
原来这场花会不是单方面的“送花”，是所有连接过的星球共同的约定——每个星球都要选出代表，带着自己的花去其他星球做客，让春天在宇宙中流转。
“火星该选什么花去赴约？”林砚望着暖房里的植物，目光最终落在了暗物质花上。经过一个冬天的蛰伏，它的藤蔓已经爬满了暖房的穹顶，开出了成片的淡紫色花朵，每个花瓣上的露珠都映着不同的画面：有地球的老槐树，有雾隐星的雾湖，有火星的红土，像把所有牵挂都藏进了花里。
“就它了。”秦叔也在看花，“这花带着月野的根，在火星发了芽，还记着各个星球的样子，最适合当火星的代表。”
选花的消息传出去后，跨星邮递站收到了无数“建议信”。陈爷爷说“得给暗物质花系上红绳，像老槐树下的祈福带”；雾隐星首领说“让影雾草的纤维缠住花茎，这样雾隐星的雾能认得它”；锐刺族首领则寄来串音石铃铛，说“挂在花上，走到哪都有歌声陪着”。
出发那天，林砚小心翼翼地剪下一束暗物质花。花茎上系着地球的红绳，缠着雾隐星的纤维，挂着锐刺族的铃铛，露珠里映着火星的红土和暖房的光。凯背着装花的保温箱，秦叔则提着一篮用火星红土培育的谷花种子，说要送给每个星球的朋友。
飞船升空时，暖房里的花们仿佛在挥手告别。迎春的花瓣朝着飞船的方向舒展，音石花唱起了送行的歌，光翼花的小翅膀扇个不停，谷花的穗粒闪烁着灰寂星的光。
林砚透过舷窗往下看，乌托邦平原的红色土壤上，暖房像个透明的宝石盒，里面盛着整个宇宙的春天。她知道，这场跨星花会不是终点，是新的开始——就像暗物质花的露珠，会把火星的故事带到每个星球，也会把其他星球的春天带回火星，让约定在花期里流转，让牵挂在春风中生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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