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月下告白那夜后,林梦和林墨之间的相处,陷入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表面上看,一切如常。林墨依旧每日去诊所,闲暇时打理药草,对林梦的照顾无微不至,语气温和,举止有礼。林梦也依旧在书店工作,学着做饭,与邻居们保持着恰到好处的交往。他们甚至还会在晚饭后,如同那夜之前一样,偶尔在院子里乘凉,或是沿着河岸散步。
但有些东西,终究是不一样了。
林梦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层薄薄的、名为“师兄妹”的窗户纸被捅破后,两人之间多了一层无形的隔膜。她变得更加小心翼翼,尽量避免与林墨有任何可能引起误会的肢体接触或言语暧昧。她将自己的心包裹得更紧,像一只受惊的蜗牛,稍有风吹草动,就会立刻缩回壳里。
而林墨,则将那份被拒绝的情感,更深地埋藏了起来。他恪守着“兄长”的界限,不再流露出任何超越界限的关心或注视。只是,他看向她时,眼底深处那抹难以完全掩饰的温柔与落寞,偶尔还是会泄露他真实的心绪。
这种刻意的维持,让林梦感到疲惫。她开始更多地将精力投入到书店的工作中,甚至主动向陈阿姨提出可以帮忙整理库房和录入书籍信息,以此消耗多余的精力,也减少与林墨独处的时间。
然而,就在她试图用忙碌来麻痹自己、维持表面平静的时候,一丝潜藏的危机,如同水底的暗流,悄然涌动。
这天下午,书店里没什么客人。林梦正在柜台后核对新到的一批图书清单,门口的风铃“叮咚”一声脆响。
她抬起头,习惯性地露出职业化的微笑:“欢迎光临。”
进来的是两个男人。穿着普通的夹克衫,相貌平凡,属于扔进人堆里就找不出来的那种。但他们的眼神,却锐利得与这闲适的小镇格格不入。他们的目光在不算大的书店里快速扫视了一圈,最后落在了柜台后的林梦身上。
其中一人走上前,脸上堆起一个还算客气的笑容:“小姐,打扰一下。我们是市里文化市场稽查队的,例行检查。”他边说,边看似随意地亮了一下胸前挂着的证件(证件在胸卡套里,林梦并未看清具体内容)。
文化市场稽查?
林梦的心猛地一沉。一种熟悉的、被审视的危险感瞬间攫住了她。她强迫自己保持镇定,脸上的笑容未变:“您好,需要检查什么?我们书店的证件都是齐全的。”
她的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另一个站在门口附近、看似在浏览书架,实则眼神不断瞟向这边的男人。那人的站姿,那扫视环境的方式……太像受过专业训练的人了。绝不是什么普通的稽查队员!
“主要是看看有没有违规出版物。”问话的男人语气轻松,目光却像探照灯一样在她脸上逡巡,“另外,最近系统在更新流动人口信息,麻烦你也配合登记一下。”他说着,从随身的文件夹里拿出一张表格。
流动人口信息登记?林梦的指尖瞬间冰凉。她的“林梦”身份虽然是林墨精心准备的,但毕竟经不起太过深入的核查,尤其是在这种看似例行公事、实则目的不明的“登记”面前。
就在她大脑飞速运转,思考着如何应对,是配合登记赌一把,还是想办法周旋过去时,书店的门再次被推开。
是林墨。他手里提着一个小巧的食盒,显然是来给她送些点心。
看到店内的情形,林墨的脚步几不可察地顿了一下,随即脸上便露出了镇上人熟悉的、温和儒雅的笑容。他自然地走到柜台边,将食盒放下,目光扫过那两个陌生男人,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好奇:“陈阿姨,这二位是?”
“林医生来了啊。”陈阿姨从后面的小库房探出头,解释道:“是市里文化局的同志,来做例行检查,还要登记小梦的信息呢。”
林墨闻言,脸上的笑容不变,目光转向那两个男人,主动伸出手:“二位同志辛苦了。我是镇上的医生,林墨。这是我表妹林梦,身体不太好,在这儿休养,顺便在书店帮帮忙。”他的态度从容自然,仿佛只是在进行再普通不过的寒暄。
那个拿着表格的男人与林墨握了握手,眼神在林墨脸上停留了一瞬,似乎在评估着什么。
林墨则顺势看向那张表格,语气关切地问道:“是统一的流动人口登记表吗?我记得前段时间派出所的同志已经来登记过了,是系统数据出问题了吗?”他说话间,一只手看似无意地搭在了林梦微微颤抖的手背上,轻轻按了一下,传递着安抚的力量。
他那镇定自若的态度,以及提及“派出所前期已登记”的信息,让那两个男人对视了一眼,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犹豫。
“可能是系统同步有点延迟。”拿着表格的男人笑了笑,收回了表格,“既然之前登记过,那应该没问题了。我们就是走走流程,不打扰你们了。”
两人又随意地在书店里转了一圈,翻了翻几本书,便很快离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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