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师傅,你坐。”李红梅指着屋里唯一一把旧椅子,自己则靠在厨房门框上,双臂抱在胸前,一副防御的姿态。
常松没坐,只是局促地站着。
“常师傅,”李红梅深吸一口气,决定把话彻底说死,断了所有念想,“我是个什么样的人,你根本不清楚。你看到的都是表面。我麻烦事一大堆,我……”
“我知道!”常松急急地打断她,抬起头,眼神真诚得近乎固执,“蒲大柱的事,张姐跟我说了。我不在乎!你们有结婚证吗?”
李红梅愣了一下,没想到他问这个,嘴角扯出一个苦涩到极致的笑:“结婚证?我是被人拐卖到蒲家的,我的身份证都是后来村里胡乱给办的。我就是个黑户,是个物件儿!”
“常师傅,”她转过身,面对常松,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被逼到墙角后的冰冷和锐利,“你到底想怎么样?我以为张姐已经跟你说得够清楚了。我们非亲非故,你这样找到家里来,不合适。”
“我、我没想怎么样……”他笨拙地辩解,眼神躲闪着,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就是、就是看看……有没有什么力气活能搭把手。你一个人带着孩子……不容易。”
“不容易?”李红梅像是听到了一个极其苦涩的笑话,嘴角扯出一个近乎扭曲的弧度,“常师傅,你知不知道‘不容易’三个字是什么意思?你以为送点水果,扛袋面粉,换个灯泡,就是解决了我的‘不容易’?”
她向前逼近一步,目光像刀子一样刮过常松黝黑的脸膛:“你了解我多少?你知道我们是什么人吗?你就敢往这浑水里趟?”
常松被她逼人的气势压得后退了半步,喉结剧烈地滚动了一下,张了张嘴,却没发出声音。
李红梅声音开始发颤,却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蒲大柱,他是坐牢了!但不是死了!他那种人,烂命一条,迟早会出来的!出来后会干什么,你想过吗?他会像跗骨之蛆一样缠上来,敲骨吸髓!所有跟我沾边的人,一个都跑不了!”
她的情绪陡然激动起来,声音拔高,带着哭腔和压抑太久的恐惧:“你不怕?我怕!我早就被打怕了!被骂怕了!我更怕他出来以后,找不到我,就去祸害任何一个帮过我的人!”
说到最后,她几乎是嘶吼出来的。她猛地转身冲进里屋,在一个旧箱子底层翻找着,手指因为激动而颤抖。很快,她拿着一个锈迹斑斑的铁盒子出来,打开,从里面抖出几张泛黄、卷边、带着明显污渍的纸,几乎要戳到常松的鼻尖上。
“你看!你看清楚!!”她的手在颤抖,“这是当年他赌输了钱,把我押给赌场打的欠条!白纸黑字,按着我的红手印!这上面写的什么?‘自愿抵债’!自愿?哈哈哈……”她笑着,眼泪却倔强地停在眼眶里不肯落下,“你知道那是什么日子吗?你知道被几个男人像拖牲口一样拖进砖窑里是什么滋味吗?!你知道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是什么感觉吗?!”
常松的脸瞬间失去了所有血色,变得惨白。
他死死盯着那几张仿佛散发着血腥和霉烂气息的纸,上面的字迹和那个暗红色的手印像烧红的烙铁,烫得他眼睛生疼。
他粗重的呼吸声在寂静的屋里格外清晰,嘴唇哆嗦着,却一个字也吐不出来。他想象的“不容易”是生活的清贫和劳累,从未想过是如此黑暗残酷、碾碎人格的地狱。
“我为什么不去死?!”李红梅的眼泪终于决堤,但她死死咬着下唇,不让自已嚎啕出声,只有单薄的肩膀在剧烈地颤抖,“我被他那样作践之后,我摸过农药瓶子!我想过拿刀捅死他再自我了断!一了百了!可我死了英子怎么办?!那会儿她才几岁、话都说不利索的英子怎么办?!我苟延残喘,我忍辱偷生,我活得像阴沟里的老鼠,就是为了让我闺女还能叫一声妈!”
“现在,你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了吧?一个被卖过、被赌场当成筹码、被好几个男人糟蹋过的破烂货!脏得我自己都嫌恶心!你还觉得我好?你还敢要吗?你赶紧走!走得越远越好!别让我这身洗不掉的脏污沾到你!我求你了好吗?!别再来了!别再送任何东西!我们母女都不值得!不值得你招惹!你走啊!”
有些女人的心不是石头,而是裹着铁皮的棉花,外面的硬是为了保护里面那点最后的软和暖。
她几乎是耗尽全身力气把这些话吼出来,每一个字都浸满了血泪和屈辱,像冰锥一样刺向常松,也再次将她自己刺得千疮百孔。
她预期会看到对方眼中的震惊、嫌恶、恐惧,然后像躲避瘟疫一样落荒而逃。这才是正常人该有的反应。
生活给的苦,她早已囫囵咽下,却偏偏容不下别人递过来的一颗糖。
常松确实懵了。他像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整个人僵在原地,脸上的肌肉微微抽搐,瞳孔因为巨大的震惊和无法想象的画面而收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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