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点：金陵市·天御大酒店·顶层宴会厅】
【时间：19:03】
金陵的夜，奢靡如毒药。
天御大酒店顶层的水晶吊灯折射出令人目眩神迷的光晕，每一道光都像是为了照亮这里身价不菲的宾客而存在。空气中混合着昂贵的“香奈儿5号”香水味、现切黑松露的异香，以及上流社会特有的那种、带着傲慢气息的荷尔蒙味道。
陈凡站在宴会厅最不起眼的角落，手里死死攥着一只玻璃杯。
杯子里是他在自助区接的免费橙汁，已经温热了，但他一口没喝。
他身上的西装是黑色的，那是三年前他作为省状元考入华清大学时，父亲送他的升学礼物。那时候，这件西装笔挺、精神，象征着一个天才少年的无限未来。
而现在，袖口磨破了边，肩膀处因为淋了刚才那场暴雨而微微发皱，散发着一股潮湿的霉味。这股味道，与周围那些动辄几万、几十万的高定礼服格格不入，就像是一只误入天鹅群的癞蛤蟆，刺眼，且令人作呕。
“那是谁啊？怎么穿得跟个推销保险的一样？” 不远处，几个妆容精致的名媛聚在一起，眼神像刀子一样在陈凡身上刮过。
“嘘，小声点。那是林雪瑶的前男友，陈凡。”
“前男友？就是那个传说中家里破产、父母双亡，然后不得不休学去工地搬砖的那个……曾经的省状元？”
“什么省状元，现在就是个废物。听说他为了给林雪瑶买个生日礼物，连着吃了两个月的泡面。啧啧，真是自我感动。”
“哎呀，我要是雪瑶，早就叫保安把他轰出去了，留在这里简直拉低了整个宴会的档次，连空气都变浑浊了。”
那些声音并没有刻意压低，或者说，她们根本不在乎陈凡听不听得见。
陈凡低着头，指甲深深地嵌进了掌心。
痛。
但不及心里的万分之一。
三年前，他是金陵的骄傲，是无数少女仰望的星辰。那时候，这些人围着他转，阿谀奉承，恨不得给他提鞋。
三年前那场车祸，带走了他的父母，也带走了他所有的尊严。亲戚像饿狼一样瓜分了家产，留给他的只有巨额的债务。为了还债，为了生存，他休学，打工，送外卖，搬砖……他从云端跌进了烂泥里。
唯一支撑他的，只有林雪瑶。
那个曾在他最风光时对他许下海誓山盟的女孩。
“陈凡。”
一道冰冷的声音打断了他的思绪。
陈凡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慌乱的光亮。
林雪瑶站在他面前。
今晚的她，美得让人窒息。一身来自意大利米兰定制的纯白抹胸晚礼服，将她高挑的身材勾勒得淋漓尽致，锁骨处那串珍珠项链温润生辉，更衬得她肌肤胜雪。她是今晚的女王，是众星捧月的焦点。
而陈凡，只是那角落里的尘埃。
“雪……雪瑶，生日快乐。” 陈凡有些手足无措，他赶紧放下那杯温热的橙汁，手忙脚乱地从怀里掏出一个被塑料袋层层包裹的小盒子。
因为紧张，他的手还在微微颤抖。
“这是我给你准备的礼物。”
陈凡小心翼翼地打开盒子。里面没有璀璨的宝石，没有昂贵的金属，只有一根古朴的、打磨得极其光滑的桃木簪。
簪头刻着一朵栩栩如生的莲花，旁边用极小的篆书刻着“雪瑶”二字。
“这是我亲手刻的。用的百年的雷击桃木，我去庙里求大师开过光，能……能保平安。” 陈凡的声音很低，带着一丝卑微的讨好。
为了这块桃木，他跑遍了金陵的旧货市场；为了雕刻这朵莲花，他的手指被刻刀划破了十几次，至今贴着创可贴。
林雪瑶低头，看了一眼那根木簪。
她的眼神没有感动，没有惊喜，只有一种深深的、无法掩饰的疲惫和嫌弃。
“陈凡。” 林雪瑶没有接那根簪子，而是向后退了半步，仿佛那上面带着病毒，“这就是你给我的惊喜？”
陈凡愣住了，手僵在半空。
“三年了。” 林雪瑶的声音突然提高了几分，引来了周围更多人的目光，“陈凡，我们在一起三年了。这三年，我看着你从天才变成现在这副模样。我一次次给你机会，让你振作，可你呢？”
“你只会去送外卖，只会去工地搬砖，只会做这些廉价的体力活！你说你要给我未来，难道你的未来就是这根破木头吗？！”
“雪瑶，我……” 陈凡想要解释，他正在攒钱，他准备重新考研，他有计划。
“够了！”
林雪瑶冷冷地打断了他，眼眶微红，那是愤怒，也是失望，“我要的是能够和我并肩站在一起的男人，而不是一个连两千块钱的像样礼物都买不起的废物！你看看周围，看看这里的人，你觉得你还配站在这里吗？！”
这一刻，陈凡感觉自己被剥光了衣服，扔在了冰天雪地里。
周围的宾客发出了低低的嗤笑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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