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把乌头碱冲进马桶的那个清晨,北京下了场小雨。
雨水顺着玻璃窗蜿蜒而下,像泪痕。蓓薇还在睡,蜷缩在我身边,呼吸轻浅。我盯着她熟睡的脸——睫毛很长,鼻尖微翘,嘴唇抿成一条线,像个无辜的孩子。
如果忽略她行李箱里那些瓶瓶罐罐的话。
我轻轻起身,走到客厅。那个行李箱还立在墙角,黑色的,像个沉默的墓碑。我蹲下,打开。瓶瓶罐罐还在,整齐排列,像等待检阅的士兵。我数了数:安眠药、泻药、止痛药、胃药……还有几个空瓶子。
那个装乌头碱的瓶子,空了。
我盖上行李箱,走到窗边。雨中的北京灰蒙蒙的,高楼大厦像浸泡在水里的积木。我想起老家,想起村口那条河,想起她落水时抓住我的手。
“别怕,我在这儿。”
我说过的话,像诅咒,绑了我二十年。
手机震了。经理发来消息:“新项目启动会,九点,别迟到。”
我回了个“好”。
洗漱,换衣服。蓓薇醒了,揉着眼睛从卧室出来。
“这么早?”她声音黏糊糊的。
“开会。”我说。
她走过来,从背后抱住我,脸贴在我背上:“下雨了,带伞。”
“嗯。”
“晚上想吃什么?”
“随便。”
她松开手,转到面前,仰头看我:“李廷,你生气了?”
“没有。”
“你生气了。”她伸手摸我的脸,“因为昨天的事?”
我抓住她的手:“蓓薇,那些药……”
“我答应过你了,”她打断我,“不会再用了。”
“那为什么还留着?”
她沉默了几秒,然后笑了:“留个纪念。提醒我,我曾经多傻。”
她踮脚亲了我一下:“快去上班吧,要迟到了。”
我看着她,想从她眼睛里看出点什么。但她眼睛清澈,像雨后的天空。
太清澈了,反而可疑。
但我没时间深究。抓起伞,出门。
雨不大,但密。我撑着伞走在去地铁站的路上,脑子里乱糟糟的。乌头碱、王璐辞职、经理意味深长的眼神、还有蓓薇那个清澈的笑容……
像一团乱麻。
地铁里挤得像沙丁鱼罐头。我被挤在角落,闻着各种味道——汗味、香水味、早餐的包子味。旁边一个女孩在打电话,声音很大:“他要是敢出轨,我就把他阉了!”
周围人侧目。
女孩挂了电话,发现大家都在看她,脸一红,低下头。
我忽然想笑。
阉了。多干脆。
可我呢?我被下了毒,却还抱着下毒的人睡觉。
到公司时,裤脚湿了。小张看见我,凑过来:“廷哥,脸色不好啊,昨晚没睡好?”
“嗯。”
“是不是女朋友……”他挤眉弄眼。
我瞪他一眼。他缩缩脖子,走了。
开会。经理介绍新项目,医疗器械公司,要做一套管理系统。我负责后端开发,王璐原本负责前端——但现在她辞职了,换了个新人,叫陈默,刚毕业的男生,戴眼镜,腼腆。
“李廷带带他。”经理说。
我点头。
散会后,陈默跟过来:“廷哥,请多指教。”
“嗯。”我递给他一叠资料,“先看需求文档。”
“好。”他接过,犹豫了一下,“廷哥,王璐姐她……为什么辞职啊?”
我抬头看他。
他脸红了:“我就是好奇……她技术那么好……”
“个人原因。”我说。
“哦。”他识趣地没再问。
回到工位,我打开电脑。邮箱里有一封新邮件,发件人:王璐。
标题:对不起。
我盯着那三个字,手指悬在鼠标上。
然后点开。
“李廷,对不起。我不该给你送花,不该打扰你的生活。我辞职了,今天就走。祝你和你女朋友幸福。王璐。”
简短,克制。
但我读出了别的东西——恐惧。
她怕蓓薇。
我关掉邮件,靠在椅子上。窗外雨还在下,玻璃上水珠滚动,像眼泪。
手机震了。蓓薇发来照片:她在超市买菜,推车里堆满了东西。附文:“晚上吃火锅,庆祝你接新项目~”
我回:“好。”
然后,鬼使神差地,我点开浏览器,搜索:乌头碱中毒症状。
页面跳转。密密麻麻的文字:口舌麻木、呕吐、心律失常、呼吸困难……致死量2-5毫克。
我关掉页面。
但那些字像刻在脑子里:口舌麻木、呕吐、心律失常、呼吸困难……
我想起昨晚的酸菜鱼。辣,麻。但有没有别的味道?有没有一丝苦?有没有……
我甩甩头。
不能想。
越想越像。
中午,我没吃便当。
借口胃不舒服,去了公司楼下的便利店,买了个三明治。啃着干巴巴的面包时,手机又震了。
蓓薇:“便当没吃?[疑问]”
我盯着那条消息,后背发凉。
她怎么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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