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站在台上的样子,很吸引人。”她继续说,声音轻轻的,“就像……他以前一样。”
“他?”我拧瓶盖的手顿住了。
她像是突然回过神来,眼神闪烁了一下,露出一丝慌乱:“啊,是我以前的一个……朋友。他也很有幽默感,很会逗人开心。”她顿了顿,补充道,“可惜,后来出国了,再也没联系。”
她说这话时,语气淡淡的,但我却捕捉到她眼底一闪而过的阴霾。那绝不仅仅是“朋友”那么简单。
自那以后,她找我的次数渐渐多了起来。有时是课后问我对某个问题的看法,有时是“碰巧”在食堂遇到,然后自然然地坐在一起吃饭。她跟我聊文学,聊电影,聊她的留学见闻,言辞风趣,见识广博。抛开那种若有若无的怪异感,其实是个很好的聊天对象。
但我发现,她似乎没有别的朋友。其他老师跟她打招呼,她也只是礼貌性地点头回应,很少深谈。她的世界,好像有一个透明的罩子,只对我打开了一道缝。
有一次,我开玩笑地说:“老师,您好像特别照顾我啊。”
她正用勺子搅着咖啡,闻言动作停住,抬起眼,很认真地看着我:“因为你和他们不一样。任波,你很真实,像……一团活火。”
这话太重了,砸得我不知该怎么接。她似乎也意识到失言,低头喝咖啡,耳根却悄悄红了。
阿鑫总怂恿我:“芙西老师明显对你有意思,你小子还不主动点?师生恋多刺激!”
我嘴上骂他思想龌龊,心里却也不是没有一点涟漪。芙西老师成熟、知性,有种女学生没有的风韵。而且,那种孤寂感,有时会激起男人莫名其妙的保护欲。
但更多的时候,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警惕。就像走在风景绝美的悬崖边,你不知道下一步会不会踩空。
直到那天下午,我去她办公室交一份课程论文。门虚掩着,我敲了敲,没人应。想着也许她暂时走开,我就推门进去,想把论文放她桌上。
办公室很整洁,只有她一张办公桌。桌上有张合影,是她和一个小男孩,背景像是某个游乐园,两人笑得很开心。那男孩眉眼间,竟和我有几分相似。我心里咯噔一下。
鬼使神差地,我拉开她没上锁的抽屉,想看看有没有什么“线索”。里面除了一些办公用品,最底下压着一个厚厚的、看起来有些年头的笔记本。
我咽了口唾沫,心跳如鼓地翻开。
里面不是文字,而是一张张照片。男人的照片。各种年龄,各种类型,但都长得……不错。每张照片下面,都用娟秀的字迹标注着日期,和一个词:“保存期限”。
有的是“一年”,有的是“三年”,最长的一个是“五年”。照片上的男人,我一个都不认识,但看穿着打扮,年代似乎跨度不小。
我手指发凉,一页页往后翻。直到最后一页,最新的一张照片贴在那里——是我。是那次文艺汇演我在台上咧嘴傻笑的抓拍,角度有点歪,但很清楚。
照片下面,标注的日期是今年九月,我入学的时间。而“保存期限”那一栏,写的是:
永久(若逃跑则制成标本)
我脑子里“嗡”的一声,全身的血好像都凉了。制成标本?像昆虫那样?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了高跟鞋敲击地面的声音,由远及近,清脆,规律,不紧不慢,正朝着办公室走来。
我几乎是用这辈子最快的速度,把笔记本塞回抽屉原位,将表面恢复原状,然后抓起桌上的论文,假装刚进来的样子。心脏跳得像要炸开,手心里全是冷汗。
芙西老师推门进来,看到我,略显惊讶,随即绽开笑容:“任波?你怎么来了?”
“老师,我来交论文。”我把论文递过去,努力让声音不发抖。
她接过论文,指尖不经意地碰到了我的手背。冰凉。我像被电到一样,猛地缩回手。
她察觉到了我的异常,笑容淡了些,仔细看着我的脸:“你怎么了?脸色这么白,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没……没有,”我强迫自己挤出个笑,“可能昨晚没睡好。”
她走近一步,伸手想探我的额头。她身上有股淡淡的香味,以前觉得是某种冷冽的香水,现在闻起来,却像福尔马林。
我下意识地后退一步,避开了。
她的手僵在半空,眼神瞬间暗了下去,那是一种混合着失落和……某种尖锐情绪的眼神。但只是一瞬,她又恢复了常态,收回手,温柔地说:“最近换季,是要注意身体。论文放这儿吧,我看完再跟你说。”
我如蒙大赦,几乎是逃也似的离开了她的办公室。走廊很长,我感觉到背后那道目光一直黏着,直到我拐过楼梯角。
从那以后,我开始躲着芙西老师。她的课,我尽量缩在最后一排,下课铃一响就溜。路上看到她,远远就绕道走。
她显然感觉到了。先是在课上点名问我问题,我支支吾吾答不上来。后来,她开始给我发短信,从询问课业,到关心生活,再到带着点幽怨的质问:“任波,你是不是讨厌老师了?”
我一条都没回。
阿鑫他们看出不对劲:“波儿,跟芙西老师闹别扭了?看你吓得那样儿。”
我没法跟他们说。说那个看起来温柔知性的芙西老师,可能是个变态?说我的“保存期限”是永久,逃跑就要被做成标本?他们肯定会笑疯,觉得我在写小说。
初冬的一天,我忘了是校庆还是什么活动,全校学生晚上都要去大礼堂集合。会场里乱哄哄的,人声鼎沸。我缩在角落的座位,尽量降低存在感。
灯光暗下来,领导开始冗长的讲话。我昏昏欲睡时,一股熟悉的、冰冷的香味飘了过来。有人在我旁边的空位坐下了。
我浑身一僵,慢慢转过头。
芙西老师就坐在我旁边。黑暗中,她的侧脸轮廓被舞台的余光勾勒出来,平静得可怕。她没看我,目光直视前方,仿佛只是随便找个位置坐下。
整个会议期间,她一言不发,就那么静静地坐着。
我能感觉到她身上散发出的寒气,还有那不容忽视的存在感,像一块冰压在我旁边。
恐惧像藤蔓一样缠紧我的心脏。
活动结束,灯光大亮。人们开始喧闹着退场。
她终于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没什么表情,声音轻得像耳语:
“任波,你为什么躲着我呢?” “我们谈谈吧。” “就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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