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40年秋,我弄丢了地主家最健壮的小公牛。
夜寻途中,山岗冷风卷来一道快如鬼魅的白影。
第二天,地主17岁的长子被发现死在牛栏,浑身无伤,面带极致惊骇。
官府定性为盗牛贼杀人,我却在小公牛蹄缝里抠出一片不属于任何村民的丝绸碎片。
地主15岁的二女儿悄悄告诉我,她大哥死前一直在查后山一座无碑荒坟。
当我夜探荒坟,掘开棺木,里面竟是我失踪三年亲爹的尸身,怀中揣着半本《六合拳谱》。
更惊悚的是,地主夫妻跪在坟前痛哭:“影武大人,十年之期已到,他们……还是找来了。”
我苦练十年的寻常拳法,陡然显出惊天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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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九四零年,寒露刚过,鲁中南一带的山风就带了刺骨的凉意。傍晚的天光像是被稀释的墨汁,混混沌沌地压下来,将李家坳周遭起起伏伏的山峦晕染成一片沉郁的黛青色。
林暮野把最后一口有些拉嗓子的杂面饼子咽下去,拍了拍沾在粗布裤腿上的草屑。他十四岁的年纪,却因长期吃不饱饭,身量瘦小得像个十一二岁的孩子,只有那双眼睛,黑得透亮,看人的时候,沉静得不像个半大孩子。他站起身,朝着不远处的牛群打了个悠长的呼哨。
七头牛,三头母牛,一头格外雄壮的公牛,还有三头今年刚降生、腿脚还不甚稳当的小牛犊,闻声慢吞吞地聚拢过来。那头小公牛,骨架已经撑开,皮毛油光水滑,是地主李万山的心头肉,取了个名儿叫“黑豹”,指望它将来能像头豹子一样,给家里拉犁拽车,顶门立户。
暮野清点着牛头,一、二、三……他的心猛地往下一沉。少了那头最健壮、最淘气的“黑豹”。
夕阳的余晖彻底被山脊吞没,四野的暮色浓重起来。暮野额上沁出细密的冷汗,他又仔细数了一遍,确实只有六头。黑豹不见了。
他不敢耽搁,急忙挥起细长的竹枝,吆喝着剩下的牛,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坳子里的李家大院赶。山路崎岖,两旁是已经收割过的庄稼地,裸露着干硬的土坷垃,偶尔有几棵顽强的秸秆立在风中,发出瑟瑟的声响。
李家大院是李家坳唯一一座像样的青砖瓦房,高墙深院,气派得很。暮野把牛赶进院墙侧面的牛栏,拴好,也顾不上喝口水,径直穿过院子,走到正屋门口,垂着手,低声道:“老爷,太太,牛……少了一头,黑豹没回来。”
屋里点着油灯,李万山正端着个紫砂小壶,对着灯影看壶身上的包浆。他五十出头的年纪,穿着藏青色的长衫,面皮白净,不像个终日与田地打交道的人。闻言,他眉头微微一蹙,放下茶壶,还没开口,旁边坐在绣墩上纳鞋底的太太王氏先抬起了头。王氏四十多岁,眉眼间依稀看得出年轻时的秀丽,只是嘴角两道深深的法令纹,让她平添了几分严厉。
“少了牛?怎么少的?你这孩子,放牛也不经心!”王氏的声音有些尖利。
暮野把头垂得更低:“下午还在山坡上吃草,往回赶的时候,一转眼就不见了……许是钻到哪个山沟里去了,我找了一圈,没见着。”
李万山摆了摆手,止住了妻子还要出口的埋怨,对暮野说:“一头半大的牛犊,丢不了,许是贪玩走岔了路。你先吃饭,吃完了,带上手电筒,顺着白天放牛的道儿再去找找。仔细些,山里有野物,别走太深。”
暮野应了一声“是”,退到厨房。厨娘给他留了晚饭,一碗能照见人影的稀粥,半个窝头,一碟咸菜。他胡乱扒拉进肚子,觉得那点吃食落进胃里,空落落的,丝毫没能驱散身上的寒意和心里的不安。
他从自己住的那间堆放杂物的偏房里,取出那支旧得漆皮都快掉光的手电筒,按了按开关,昏黄的光柱勉强亮起,像一只疲惫的眼睛。他深吸一口气,推开院门,重新走进了浓得化不开的夜色里。
夜风比傍晚时更冷了些,吹过光秃秃的山岗,发出呜呜的响声,像是无数冤魂在低泣。手电筒的光圈在坑洼不平的土路上跳跃,只能照亮脚前方寸之地,四周是无边的黑暗,沉甸甸地压过来。远处山坳里,偶尔传来几声犬吠,更反衬出这夜路的寂静和漫长。
暮野对这条路熟悉得闭着眼都能走。他放牛四年,每天的足迹都印在这条路上。第一个山岗种的是花生,已经收完了,地里只剩些枯黄的藤蔓。第二个山岗是红薯地,垄沟一道道,在微弱的光线下像大地的肋骨。
他一边走,一边低声呼唤着“黑豹——黑豹——”,声音被夜风吹散,得不到任何回应。只有自己的脚步声和心跳声,在寂静中显得格外清晰。
走到第三个山岗。这里种的是晚玉米,秆子高大枯黄,叶子在风里哗啦啦作响,像无数只手在摇动。手电光扫过密匝匝的玉米地,光影幢幢,仿佛藏着什么东西。
就在这时,暮野的眼角余光猛地瞥见一道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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