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镜水”会所内部别有洞天。
与外部车水马龙的喧嚣截然不同，穿过一道看似普通的月洞门，眼前是曲径通幽的中式庭院。竹影婆娑，泉水潺潺， lanterns 在暮色中散发出柔和的光晕，将静谧与私密渲染到极致。侍者无声地引路，脚步落在青石板上，几不可闻。
沈清悦跟在陆北辰身后，保持着半步的距离，目光快速而细致地扫过周围环境。这里的每一个转角，每一处造景，都暗合奇门遁甲之意，并非单纯的装饰，而是兼具了美学与极强的防御性。能在这里谈事，本身就代表了陆北辰的底蕴与实力。
他们被引入一间名为“观澜”的茶室。室内燃着淡淡的檀香，临水的一面是整面的落地玻璃，窗外是假山流水，锦鲤悠游。
侍者奉上香茗后便悄然退下，并关紧了房门。茶室内只剩下他们两人，以及煮水发出的轻微“咕嘟”声。
“这里很安全。”陆北辰率先开口，打破了沉默。他褪去了在外面的部分冷厉，但那份掌控全局的气场却愈发明显。他做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沈清悦在用茶的同时，可以开始真正的谈判。
沈清悦没有动那杯茶，她坐姿优雅，背脊挺直，如同随时准备迎战的猎豹。“陆先生，现在可以谈谈‘契约’的细节了。”
“可以。”陆北辰并不意外她的直接，“第一，合作期间，你我身份是公开的未婚夫妻。你需要配合我出席所有必要的社交场合，住在我的公寓，以确保‘人设’的真实性。”
“可以，但我需要独立的私人空间，并且，契约关系仅限于必要场合的表演，私下里，我们互不干涉。”沈清悦清晰地划出界限。
“合理。”陆北辰点头，“第二，情报共享。我会向你开放我情报库的相应权限，同样，你以‘镜’的能力获得的一切与复仇目标相关的信息，需无条件共享。”
“‘镜’的能力是我的立身之本，”沈清悦寸土不让，“我可以共享所有与共同目标相关的分析结论和关键情报，但我的核心分析模型与信息源，不在共享范围。这是底线。”
陆北辰凝视了她片刻，似乎是在权衡，最终再次点头：“可以。但你的分析结论，我需要知道其可信度评估。”
“自然会附上概率分析。”沈清悦对此很有自信。
“第三，行动指挥。明面上的商业运作和部分‘武力’行动，由我主导。涉及情报分析、心理博弈、内部渗透等‘文斗’部分，你可以提出方案，我们共同商议，但你有优先建议权和部分临机决断权。”
这几乎是将“大脑”的位置正式赋予了她。沈清悦心中微动，这条件比她预想的还要优渥。“可以。但我需要了解所有行动的最终目标和风险评估。”
“第四，也是最后一条，”陆北辰的身体微微前倾，目光如炬，锁定在她脸上，“合作期间，绝对忠诚。你可以保留你的秘密，但不能有任何损害我们共同利益的行为。一旦我发现你有二心……”
他没有说下去，但那股冰冷的杀意已经弥漫开来，比任何具体的威胁都更令人心悸。
沈清悦毫无畏惧地迎上他的目光，眼神澄澈而坚定：“这一点，我们彼此彼此，陆先生。我选择合作，就是为了复仇。任何阻碍我复仇的人，都是我的敌人。在摧毁名单上那些名字之前，我们的利益高度一致。”
她的回答巧妙而有力，既表明了态度，也暗含了警告。
陆北辰的嘴角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似乎对她这番表态还算满意。他拿起桌上的一个平板，快速操作了几下，然后推到沈清悦面前。
“这是初步拟定的合作协议电子版，包含了我们刚才谈到的要点，以及一些关于资金支持、安全保障的细节。你可以看看。”
沈清悦接过平板，仔细地阅读起来。条款清晰，权责分明，甚至包括了一笔数额可观的、用于她个人调度和伪装的“活动经费”。陆北辰在物质上，展现出了极大的诚意。
她逐字逐句地审阅，大脑飞速分析着每一条条款背后可能隐藏的陷阱或深意。片刻后，她抬起头：“原则上我没有异议。但在终止条款上，我需要加上一条：当主要复仇目标达成，或一方认为合作基础不复存在时，经协商可提前终止契约，另一方不得以任何形式阻挠或纠缠。”
她要给自己留一条退路。她无法完全信任这个男人，必须确保在目的达到或情况有变时，能够全身而退。
陆北辰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似乎看穿了她的心思，但他并没有反对。“可以，加上。”
他拿回平板，亲自添加了这条补充条款，然后再次推到她面前。“那么，沈小姐，如果确认无误……”
沈清悦看着屏幕上最终定稿的协议，又看了看窗外沉静的夜色，仿佛能看到父亲期盼的眼神。她深吸一口气，不再犹豫，伸出食指，在平板屏幕的签名处，利落地签下了自己的名字——沈清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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