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小时后，霍砚从昏迷当中醒来。
面色苍白的他，失去了平日里见谁都不爽的那股疯劲儿，看起来有些毫无生机。
目光在扫到坐在病房里的黎韵，霍清昂以及顾翩翩三人时，瞬间沉了下来。
一扫刚才的虚弱，阴鸷而又犀利。
只是压根儿还来不及开口问，发生了什么。
胃里无法控制的翻滚，令他俯身嚎啕大吐。
吐得上气不接下气，吐得热泪和鼻涕止不住的一起往外涌。
这份狼狈如果再剧烈一些，仿佛能直接要了他的命。
在身体里发酵了一遍的食物和酒精，此时腐烂的味道格外浓烈，氤氲在病房，连带着空气，都变得沉默。
令人意外的是，吐完之后的霍砚，萎靡的精神看起来竟缓解了不少。
他接过黎韵递来的温水，漱了漱口后冷声问道，“我怎么在这儿？”
“你在假山摔了一跤，有些轻微的脑震荡，需要住上大概半个月左右的院。”黎韵温柔一笑，轻声回应道。
不料，霍砚竟伸手，一把推开正准备用毛巾给他擦擦脸的黎韵，“老子没有摔跤，老子要回家。”
显然他对于摔倒一事，已经毫无记忆。
霍清昂在此时和顾翩翩对视了一眼，两人眼中的表情皆是——意料之中。
面对无理取闹的霍砚，黎韵的面色里没有丝毫的愠怒。
将毛巾清洗了一遍后，再次伸向霍砚沾着污秽的嘴角，边轻轻擦拭，边安抚道，“医生说，暂时不能回家。等你好了，我们立马出院。”
“现在！立即！马上！老子要回家。”把她话完全当做耳旁风的霍砚，边说边开始挣扎，一度想要完全利用自己的力量坐起来。
然而，数次都被软弱无力，头昏目眩的身子，击倒在原地。
挣扎了好半晌，直到额头上的汗水，开始大粒大粒的掉落，也无济于事后，终于放弃。
垂头丧气的他，顿时感觉自己像个废物。
浓烈的挫败感，令这个平日里总是趾高气昂的男人，气得吹胡子瞪眼。
手和脚……一直愤怒又无力地捶打着病床，好似非将它击穿不可。
“阿砚，医生说，你现在的情绪不能太激动。你好好躺着，有什么话我们好好说。好吗？”黎韵赶紧伸出手，拍着他的胸脯，耐心说道。
只是，霍砚显然并不吃黎韵这套。
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眶，直愣愣的瞪着黎韵，一副恨不得生吞她的模样，“我再说一遍，老子要回家，要回家，你们谁都别想拦住我！”
话音落下后，厌恶且不满的，睨了霍清昂一眼。
这话里有话的话，显然是针对霍清昂的。
在霍砚看来，这件事情肯定是霍清昂在阻拦。
否则，就凭黎韵？
结婚这么多年，她何时忤逆过自己？除非她不想在霍家混下去了……
就在霍砚挣扎着，想要再次尝试起身之际，霍清昂不疾不徐地开了口，“霍老师这么想死，可千万别拖着锦城国际医院的医生们给你陪葬。”
嗓音清冽的他，眼神中透着几丝不耐烦，和一闪而过的怒意。
霍砚身体没毛病的时候，待霍清瞿如宝，待他如狗。
准确来说，这样形容都是在侮辱狗，狗都没有他那么不受霍砚的待见。
但一旦霍砚出了事情，需要人善后，电话永远都是让管家打给他的。
他在霍砚心中，是提款机，是万能的垃圾处理器。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霍老师三个字，像给了霍砚当头一棒似的，整个人突然就被禁锢住了。
躺在床上的他一动不动，目光呆滞，灵魂好似出窍了般。
不等霍砚开口，霍清昂唇角掀起一抹带着嘲讽的冷笑，“自己作死，却要被外界说成是他们医术有问题，才导致了你的死。这种违背道德的事，霍老师是想再重蹈覆辙一次吗？”
这是顾翩翩和霍清昂成婚以来，听他说话，说得最多的一次。
顾翩翩顾不得表面敌对的霍清昂和霍砚，内心对于彼此的真实情感究竟是怎么样的。
她脑海中只有一个疑问：霍砚为什么还有个称呼，是霍老师？
关键的是，霍老师这三个字仿佛对霍砚还很有威慑力似的。
在霍清昂话音落下后，又多了一个困惑——重蹈覆辙？
这其中难道是藏着什么故事？
看着僵持不下的两人，顾翩翩冰冷的眉眼间，满是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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