甬道尽头的黑暗,仿佛有生命般,随着她那句话的尾音,悄然向后退去,又似乎在更深处凝聚成了一张无声嘲弄的脸。
沈渊没有回应。
他只是缓缓站起身,动作间牵扯到肩头的伤,让他背脊的线条瞬间绷紧如满弓。
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里,翻涌的暴戾与痛楚并未消散,而是被一股更沉、更冷的杀意强行压了下去,凝成了两点寒星。
他比林清瑶更早知道这盘棋的残酷。
从他记事起,这盘棋的棋子就是他的血肉,棋盘就是他的命。
而现在,她,也成了执棋人。
回到乾清宫偏殿时,已是三更天。
宫人早已备下热水和干净的衣物,见帝后二人浑身狼狈地归来,皆是垂首敛目,大气不敢出。
“都退下。”沈渊的声音沙哑,带着一丝不容置喙的疲惫。
宫人们如蒙大赦,鱼贯而出,沉重的殿门在身后缓缓合拢,隔绝了外界的一切。
殿内温暖如春,安神香的清雅气息弥漫,与两人从皇陵地宫里带出的那股子阴湿死气格格不入。
林清瑶站在原地,并未急着去沐浴更衣。
那件罩在她身上的玄黑龙袍,此刻像是一块吸饱了寒意的烙铁,沉甸甸地压着她的肩。
袍身上,龙涎香的冷冽混合着淡淡的血腥,还有一丝若有似无的、属于沈渊的体温。
这味道复杂而危险,像是一剂慢性毒药,无声无息地侵入心脾。
“去洗漱。”沈渊走到内殿,声音从屏风后传来,“朕已让御膳房备了宵夜。”
“陛下先请。”林清瑶语气平淡地回了一句,目光却落在了殿中那面一人多高的穿衣铜镜上。
她缓步走到镜前,佯装整理那件过于宽大的龙袍。
镜中的女子身形纤细,被威严的龙袍包裹着,显得有些不伦不类。
但她的眼神,却锐利如刀,透过铜镜的反光,死死盯着自己背后的龙袍内衬。
那里,在金线绣成的祥云暗纹之间,隐约可见一道道用朱砂混合金粉绘制的符咒。
这些符咒极其精细,笔锋凌厉,正是道家至刚至阳的避毒符。
但此刻,这些符咒却透着一股诡异的活气。
林清瑶凝神静气,能清晰地感觉到,随着自己心脏的每一次搏动,那些贴着她背心的符咒纹路,都会微不可察地闪过一抹极其黯淡的金光。
这龙袍,在与她的“药王血脉”共鸣!
她不动声色地将手探入腰间,那里挂着一个锦囊,里面装着从地宫回来后就一直蔫头耷脑的药灵。
当她的指尖触碰到昏睡中的小白时,异变陡生!
镜中,她背后的符咒光芒骤然黯淡,仿佛被什么东西强行抽走了灵气。
紧接着,那垂落在脚踝处的龙袍下摆,在无风的殿内,竟诡异地抽动了一下,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住。
一滴。
两滴。
细密的血珠,从袍角缂丝的经纬缝隙中缓缓渗出,滴落在光洁如镜的金砖地面上。
那血并非鲜红,而是带着一种陈旧的暗紫色,像极了古墓里沉淀百年的毒。
林清瑶瞳孔骤缩。
她缓缓蹲下身,伸出指尖,轻轻沾染了一滴血迹。
指尖冰凉的触感传来,她将血珠凑到鼻端。
一股极其熟悉的陈年药香,混杂着血腥气,直冲天灵盖。
这味道,与地宫那具白骨丹袍上残留的气息,同源同宗!
是沈氏皇血!
这龙袍上的避毒符,竟是用历代北境玄冥帝的心头血绘制而成。
皇血至阳至刚,可镇百邪,但当它遇到“活蛊”——一个正在由死物向活物转化的蛊——非但不能镇压,反而会因同源力量的排斥而产生反噬!
这血,是龙袍在“排异”。
而那活蛊,正在她腰间的锦囊里。
“咳……咳咳……”林清瑶忽然捂着嘴,剧烈地咳嗽起来,仿佛被殿内的香气呛到。
她身形一晃,像是站立不稳,腰间的锦囊顺势掉落在地。
“主人?”一道虚弱的意念传入脑海。
白色的小狐狸从锦囊里滚了出来,它看起来萎靡不振,一身雪白的皮毛都失了光泽。
它晃晃悠悠地站起身,想跳上案几,动作却明显迟钝了许多。
就在它前爪搭上桌沿的瞬间,一滴亮银色的液体,从它鼻尖悄然滴落。
啪嗒。
那滴银血落在金砖地面上,没有散开,反而像活物般蠕动了一下。
下一刻,轰的一声,一簇豆大的青色火焰凭空燃起!
火焰无温,却带着一股焚尽灵魂的阴冷。
林清瑶眼中精光一闪,动作快如闪电。
她拔下发间的银簪,精准地从那簇青焰中挑起一缕火苗,不待它熄灭,便迅速投入了手边一个备用药材的青瓷罐中,盖上盖子。
小小的瓷罐内,青焰一闪。
一幅微缩的虚影在火焰中心浮现——那是一座阴森的祭坛,坛心跪着两个模糊的孩童身影。
一个穿着繁复的丹袍,另一个……披着缩小的龙纹服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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