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星崖的夜风卷着砂砾割人脸,萧云归跪坐在地,怀里的苏青竹突然动了动。
他喉间的血还未咽下去,沾在她发顶的血珠被体温焐得发烫。
直到那声极轻的“云归”撞进耳膜,他才惊觉自己的手在抖——她睫毛颤得像被雨打湿的蝶翼,眼尾的泪痣跟着泛红,指尖勾着他衣襟的力道比蝉翼还轻,却有一缕青碧妖力顺着他掌心的茧子钻进来。
归一剑嗡鸣着要出鞘,却在半空凝住。
萧云归看见剑刃上爬满细密的冰纹,是苏青竹的妖力在缠——她竟用残存的妖族血脉,把那道倒吸生命力的因果链冻成了冰。
“他在......吃你。”她的声音像浸在寒潭里的碎玉,每说一个字都要喘半天,“每次你用他,就像喂食。”
萧云归喉结动了动。
识海里那个未来之身的虚影正攥着他的命线,刚才被冻住的倒吸之力在冰层下滋滋作响,像饿极了的兽在挠门。
他想起三年前流放北境时,第一次在荒庙觉醒未来之身,是那道虚影教他引气入体,带他在雪狼口里捡回命;想起上个月对抗血月教分坛,是虚影的剑意劈开三重杀阵,救了整个商队......
“可我没他,活不到现在。”他说这话时,连自己都听见了尾音的虚浮。
苏青竹的指尖在他心口轻轻一按。
她的掌心凉得像北境深冬的雪,却让他突然看清自己的影子——在归一剑的剑刃上,他的轮廓正在变虚,像被水浸过的墨。
而识海里的虚影,眉骨的弧度、眼角的泪痣,竟和他此刻的虚影分毫不差。
“可你现在......还像你吗?”
最后一个字消散在风里。
苏青竹的妖力如烛火骤灭,冰纹从剑刃上簌簌剥落,倒吸之力卷土重来。
萧云归闷哼一声,眼前发黑,却死死护着她后颈,没让她的头磕在碎石上。
“云归哥!”
小石头的哭腔撞进耳膜。
这孩子不知何时跪在他脚边,额头抵着他小腿,像只急于传递信息的小兽:“我听见过!
在老槐树底下,你教我认命线那次!“他抬起头,脸上挂着泪痕,眼睛却亮得吓人,”命线流动的声音......和他吸你的时候一样!
每次你用斩我经突破,或者濒死顿悟,他就多吃一口!“
萧云归顺着他颤抖的手指看向识海。
虚影的唇角不知何时扬起了笑,那是他从未有过的冷冽——像在看圈里养肥的羊。
“你不是在成长。”小石头抽噎着,“你是在养一个‘未来的你’,等他吃饱了......”
“就会把你换掉。”
断弦声突然撕裂夜空。
哑弦郎立在崖边,断琴只剩最后一根血弦。
他眼尾的泪痕早被风烘干,此刻眼眶通红,像要滴出血来:“师父剜目时说,能听见未来哭声的人,是锁门的钥匙!”
最后一根血弦绷断的刹那,星奴儿突然发出一声惨叫。
他原本溃烂的星斑炸成血雾,盲眼里渗出的血泪在脸上犁出两道红沟:“九星......距连珠只剩七日!
它们撞得更凶了!
天门要碎了!“
老观星终于动了。
这个总眯着眼睛拨星盘的老人,此刻手背上的皱纹里全是星砂,他从怀里摸出半块青铜罗盘,嵌进观星台基座的凹槽里:“九星连珠非劫,乃门。”他的声音像碎在风里的砂,“但门后不是轮回,是‘重置’——天地会沿着旧轨再走一遍,直到有人愿做祭品。”
萧云归感觉有冷汗顺着后颈往下淌。
他想起三天前老观星说“逆流有价”,想起风铃婆婆的星砂在观星台角落闪着幽光,想起识海里那个越来越清晰的虚影......
“你若不入井,天地重演;你若入......”老观星的目光扫过他识海,“你就是祭品。”
归一剑突然剧烈震颤。
萧云归低头,看见苏青竹的指尖还勾着他衣襟,指节因用力而泛白;小石头抱着他的腰,体温透过粗布麻衣渗进来;哑弦郎的断琴垂在身侧,最后一根血弦还在微微颤动;星奴儿倒在地上,抽搐的频率随着九星移动越来越快......
识海里的虚影突然抬起手。
萧云归瞳孔骤缩——那只手的指尖,已经触到了他识海的壁垒。
“风铃婆婆的星砂......”他听见自己沙哑的声音,“在观星台西角的陶罐里。”
夜风卷着砂砾掠过他耳际。
他看见小石头猛地抬头,哑弦郎的手指在琴身上收紧,老观星的星盘突然发出幽蓝光芒——而在观星台西角,那个蒙着灰的陶罐上,几粒星砂正随着夜风簌簌滚落,像谁在黑暗里撒下了一把萤火。
观星崖的砂砾还卡在萧云归指缝里。
他踉跄着爬向观星台西角时,后颈的冷汗早浸透了衣领——识海里的虚影指尖已经刺破壁垒,每一寸皮肤都在发烫,像被火炭烙着。
“云归哥!”小石头扑过来要扶,却被他反手攥住手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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