损失比预想的惨重。
沙狐清点后发现,除了最初被鬣狗拖走撕碎的那名手下,混乱中又损失了两人,还有三人受了不算轻的伤。驼队减员近半,货物也散落丢失了一部分,空气中弥漫着低沉的气压。
相比之下,吴枫五人虽然个个带伤,但都奇迹般地保住了性命。伊万的伤口在剧烈运动后崩裂得更厉害,独狼用从沙狐那里换来的少量劣质酒精和干净(相对而言)的布条重新为他包扎。卡德尔已经悄无声息地回到了队伍,沉默地擦拭着那支立下大功的AK步枪,仿佛刚才那惊天一枪与他无关。
沙狐走到吴枫面前,递过一个水袋。“喝一口。”他的语气不再是之前的居高临下,而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尊重,或者说,是对强大力量的认可。
吴枫没有客气,接过喝了一小口,辛辣劣质的液体滑过喉咙,带来些许暖意。
“那个‘荒漠巫师’……”沙狐蹲下来,压低声音,“据说是个被部落驱逐的‘灵媒’,能用声音和药物控制野兽,在这一带神出鬼没,专门袭击落单的商队。没人知道他的老巢在哪里。”他顿了顿,看着吴枫,“你们……到底是什么人?普通的逃兵,可没有这种本事。”
吴枫将水袋递还,目光平静地看向黑暗中“巫师”消失的方向。“我们只是想活下去,到达目的地的人。”他避开了实质,但语气中的坚定毋庸置疑。
沙狐盯着他看了几秒,那张饱经风霜的脸上皱纹似乎更深了。他最终点了点头,没有再追问。在这片法外之地,过度的好奇心是催命符。对方展现出的实力和价值,已经远超那点路费和一块小金块。与这样的强者合作(或者说,暂时依附),远比与他们为敌要明智。
“接下来的路,不会更好走。”沙狐站起身,恢复了领头人的姿态,但语气中多了一份商议的口吻,“‘巫师’受了伤,可能会报复,也可能会有其他掠食者被血腥味引来。我们必须加快速度,绕开几个固定的水源点,那些地方现在可能都不安全。”
“你是指挥,我们听从路线安排。”吴枫给出了明确的表态,稳定了沙狐作为明面上首领的地位。他深知,在这种环境下,明确的指挥链和相互的信任(哪怕是脆弱的)至关重要。
沙狐明显松了口气。“好。休息结束,立刻出发!把能带上的水和食物都带上,放弃不必要的负重!”
队伍再次动了起来,气氛凝重,但效率奇高。幸存者们默默埋葬了同伴(或者说,用沙石简单覆盖),整理着所剩无几的物资。没有人抱怨,生存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再次上路时,队伍的格局发生了微妙的变化。吴枫五人不再被隐隐排斥在边缘,而是被自然地纳入了驼队的核心防卫圈。沙狐甚至会偶尔走过来,与吴枫低声交换几句关于路线和警戒的意见。一种基于实力和共同经历鲜血洗礼的沉默协定,在众人之间达成。
接下来的两天一夜,队伍几乎是在不间断地赶路。白天顶着酷热在崎岖的岩石地带穿行,夜晚则借着微弱的星光在沙海中跋涉。缺水开始成为最大的威胁。每人每天只能分到极少量的水,嘴唇干裂,喉咙冒火。伊万的伤口因为缺水和劳累,恢复得很慢,脸色苍白,但他依旧咬牙坚持,没有拖慢队伍分毫。
迈克的状态也很糟糕,富二代的体质在严酷的环境下暴露无遗,他几乎是被半拖着前进,全靠意志力支撑。独狼和卡德尔则像两颗顽石,沉默地承受着一切,轮流在队伍前后警戒。
吴枫将自己的水分了一部分给状态最差的迈克和伊万,这个无声的举动被所有人看在眼里。沙狐默许了这种行为,甚至偶尔会多分一点水给伤员。在生存的底线之上,一种近乎残酷的同伴情谊在沙漠的熔炉中慢慢淬炼。
第三天凌晨,在最疲惫的时刻,走在最前面的沙狐突然抬起手,示意停止。
所有人瞬间卧倒或寻找掩体,紧张地望向四周。
沙狐趴在一个沙丘顶端,用望远镜仔细观察了许久,才滑下来,脸上带着一种混合着疲惫和希望的复杂表情。
“我们到了。”他嘶哑地说。
人们挣扎着爬上沙丘,向前望去。
眼前不再是无穷无尽的沙海或戈壁。一片深沉的、墨绿色的线条在地平线上蔓延,那是植被!更远处,依稀可以看到起伏的山峦轮廓。
“那就是阿尔及利亚的边界。”沙狐指着那片绿色,“穿过前面那片丘陵地带,就正式离开这片该死的‘风蚀之牙’影响范围了。”
没有欢呼,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人们看着那片象征生机的绿色,眼神复杂。这一路付出的代价太大了。
“别高兴太早。”沙狐打破了沉默,语气凝重,“最后这段路,是走私贩和地方武装最活跃的区域,也是各方势力眼线混杂的地方。我们得像影子一样溜过去。”
他看向吴枫,眼神意味深长。“到了那边,我会带你们到一个安全的落脚点。之后……我们就两清了。”
吴枫点了点头。“两清。”
交易即将结束,但每个人都明白,真正的危险从未远离。从荒漠踏入人烟混杂的边界地带,只不过是从一个战场,进入了另一个更加错综复杂、规则难明的战场。
驼铃再次响起,带着劫后余生的疲惫与新的警惕,队伍向着那片象征着希望与未知的绿色,踏出了最后一段征程的脚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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