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轻客人问:“他就这么一直骗人,但是哪有那么多人让他骗?”胡子客人说:“他哪一样东西不是骗来的!大家都是一个乡里的,我也不方便说得太细。”接着他问宦成:“你这位客人,怎么问起这个人来了?”宦成回答:“也没什么,就是随便问问。”嘴上这么说,心里却暗自琢磨:“我们家两位老爷也真是可笑,那么多大官大户来拜访,他们还嫌交往不够,偏偏无缘无故大老远地派人去找这种不靠谱的人,到底图个啥啊?”正想着呢,对面来了一艘船,船上坐着两个年轻女子,看起来特别像鲁老爷家的采苹姐妹,宦成吓了一跳,赶紧伸头仔细看,结果发现不是。那两个萧山客人见状,也就不再跟他聊下去了。
没几天,宦成就换船到了萧山。找了半天,才在一个山坳里找到几间破草屋,门上贴着表示丧事的白纸。宦成敲门进去,看到权勿用穿着一身白孝服,头上戴着高高的白夏布孝帽。宦成说明来意后,权勿用把他留在后面一间屋子,铺了个稻草床,晚上还拿了些牛肉和白酒给他吃。
第二天一早,权勿用就写了封回信,对宦成说:“多谢你家老爷的看重。但我现在还在守孝,不方便出门。你回去替我多多问候你家两位老爷和杨老爷。这些礼物我就先收下了。等过二十多天,我家老太太去世满一百天,我一定到你家老爷府上拜访。管家,这段时间招待不周,这二两银子你拿着买酒喝。”说完递给宦成一个小纸包。宦成接过钱说:“多谢权老爷。到时候您可一定要去,省得我家主人眼巴巴地盼着。”权勿用说:“那是自然。”随后就把宦成送出了门。
宦成还是乘船,带着回信回到湖州,向娄氏两公子复命。两公子得知权勿用不能马上来,心里十分失落。于是他们就把书房后面一间特别宽敞的亭子换了个匾额,写上“潜亭”,意思是等着权潜斋来住。同时,又把杨执中留在亭子后面的一间房里居住。杨执中年纪大了,有痰火病,夜里需要人陪着,就把二儿子老六叫来一起住,父子俩每晚都喝得酩酊大醉。
快一个月的时候,杨执中又写了封信去催权勿用。权勿用收到信后,就收拾东西乘船前往湖州。他在城外下船后,连衣服都没换,左手扛着铺盖卷,右手甩着宽大的布袖子,摇摇晃晃、深一脚浅一脚地在大街上走。走到城门外的吊桥时,路上人很多。他也不知道出城该走左边,进城该走右边才不挡道,只顾横着膀子乱晃。正巧有个乡下人在城里卖完柴准备出城,肩上横着一根尖尖的扁担,两人迎面撞上,乡下人扁担尖一下把他的孝帽子挑走了。乡下人只顾低着头走路,也没发觉,挑着帽子就走了。
可权勿用却被吓了一跳,一摸脑袋,帽子没了。看到帽子在那人扁担上,他急忙挥手大喊:“嗨…那是我的帽子!”可乡下人走得快,根本没听见。权勿用本来就不熟悉城里的路,这下一着急,慌慌张张地乱跑,也不看路。跑出去没多远,就一头撞上一顶轿子,差点把轿子里的官员撞下来。官员勃然大怒,问他是什么人,还让前面的两个衙役用铁链把他锁起来。权勿用不服气,对着官员指手画脚地大吵大闹。官员下了轿子,要审问他,衙役吆喝着让他跪下,他瞪着眼睛就是不跪。
这时,街上围了六七十人,都凑过来看热闹。这时人群中走出一个人,头戴武士巾,身穿青绢箭衣,长着几根黄胡子,一双大眼睛。这人走上前对官员说:“老爷,您先消消气。这个人是娄府请来的贵客。虽说他冲撞了您,但要是处罚他,娄府知道了面子上不好看。”这位官员正是街道厅的魏老爷,听了这话,就借坡下驴,坐上轿子走了。
权勿用一看这人,原来是老相识、侠客张铁臂。张铁臂把他拉到一个茶室坐下,等他喘过气来,喝了茶,问道:“前几天我去你家吊唁,你家人说你已经被娄府请走了。今天怎么一个人在城门口瞎晃悠?”权勿用说:“娄公子早就请我了,我今天才打算去。没想到撞上这个官,闹了这么一场,多亏你帮我解围。我现在就跟你一起去娄府。”
随后,权勿用就和张铁臂一起来到娄府门口。看门的瞧见权勿用一身白孝服,头上还没戴帽子,后面跟着个看起来很威武的人,两人吵吵嚷嚷着非要见三老爷和四老爷。看门的问他们名字,权勿用死活不说,只说:“你家老爷早就知道我们了。”看门的不肯进去通报,权勿用就在门口大吵大闹。闹了好一会儿,他喊着:“你把杨执中老爹叫出来!” 看门的没办法,只好把杨执中请了出来。
杨执中一看见权勿用这副模样,吓了一大跳,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连帽子都弄没了?” 他让权勿用先坐在大门的板凳上,自己急忙跑进去,拿出一顶旧方巾给他戴上,接着问:“这位壮士是谁?” 权勿用说:“他就是我常跟你提起的有名的张铁臂。” 杨执中连忙说:“久仰,久仰。” 三个人往里走,权勿用和张铁臂把刚才在城门口闹事的经过跟杨执中说了。杨执中摆摆手说:“等会儿见了公子,这话就别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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