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战的意识在混沌中沉浮，耳畔轰鸣着仿佛来自九幽的雷暴声。尖锐的剧痛如千万根银针，密密麻麻扎进每一寸经脉，丹田处翻涌的灵气漩涡早已破碎成暗流，在体内横冲直撞。他想要睁眼，却感觉眼皮上压着千斤巨石，喉咙里腥甜翻涌，每一次呼吸都像是在撕扯着肺叶。残存的记忆如破碎的镜面，拼凑出渡劫失败的惨烈画面 —— 那个叛徒师兄的狞笑，还有那道本应助他飞升的天雷，却诡异地化作夺命利刃，狠狠劈碎了他的护体罡气。
“这里...... 是阴曹地府？” 萧战艰难地挪动手指，指尖触到的却是粗糙硌人的水泥地，颗粒感顺着神经末梢传来真实的触感。刺鼻的汽车尾气混着潮湿的雨水味涌入鼻腔，腥冷中夹杂着金属的铁锈气息。他猛地睁开眼，刺目的霓虹灯光如利剑般扎进瞳孔，让他不受控地瑟缩了一下。眼前，高楼大厦如钢铁巨兽般拔地而起，玻璃幕墙上闪烁的电子广告不断变换着色彩和图案，街道上车水马龙，铁皮盒子般的 “怪物” 轰鸣着在宽阔的道路上飞驰，扬起的水雾在路灯下折射出细碎的光斑。
“这是何处？” 萧战踉跄着起身，玄色长袍沾满泥浆，腰间玉佩也不知去向。衣摆下，他的小腿还在微微颤抖，暴露了这具身体的虚弱。他的动作引来了路人的侧目，几个穿着奇装异服、染着夸张发色的年轻人对着他指指点点，尖锐的笑声如芒刺背。
“快看，哪来的 cosplay 啊？” 染着蓝紫色头发的女孩举着手机，镜头对准萧战，屏幕冷光映在她脸上，“这哥们儿演得还挺像，就是这衣服太脏了。”
“说不定是行为艺术呢？” 一旁戴着骷髅项链的男生嗤笑，故意放大音量，“不过也够寒酸的，道具剑都没有。”
萧战皱眉，这些古怪的词汇如天书般难懂，但从那些戏谑的目光和上扬的嘴角弧度中，他感受到了毫不掩饰的轻蔑。前世身为修真界天才，在宗门内，弟子们见他皆要恭敬行礼；外出历练，各方势力也对他礼遇有加，何时受过这般羞辱？他的右手下意识地按向腰间佩剑的位置，却只摸到一片虚空，这才想起储物戒指在渡劫时早已化作齑粉。怒火腾地窜上心头，可就在这时，一阵剧烈的饥饿感袭来，胃部如被火焰灼烧，提醒着他这具身体已不知多久未进食，只能生生咽下这口恶气。
就在这时，尖锐的刹车声撕裂空气，刺耳程度远超修真界的裂魂笛音。一辆失控的大货车如发狂的巨兽，朝着人行道冲来，轮胎与地面摩擦出的焦糊味瞬间弥漫。行人惊慌尖叫，有人将手中的奶茶随手一扔，棕色液体在空中划出抛物线；抱着孩子的妇人脸色惨白，踉跄着摔倒在地；几个年轻人吓得腿软，瘫坐在地动弹不得。
萧战瞳孔微缩，身体本能地运转灵力，想要施展瞬移，却发现丹田一片空虚，仅存的一丝灵气如风中残烛，刚凝聚便消散。但修真者的本能仍在，他咬紧牙关，强忍着经脉撕扯的剧痛，身形一闪朝着人群冲去。长袍在风中猎猎作响，发间的玉冠不知何时脱落，黑发凌乱地散在额前。
“让开！” 萧战一把抓住离货车最近的女子手腕，掌心的温度透过精致的袖口传来。那女子发出一声惊呼，是苏语嫣。她穿着剪裁合身的白色职业装，此时领口歪斜，珍珠项链散落在锁骨处，妆容花了大半，眼中满是惊恐。萧战将她猛地推开，苏语嫣踉跄着跌进花坛，玫瑰刺勾住了她的裙摆。
萧战来不及多想，又朝着不远处哭泣的小孩扑去。货车的轰鸣声震得他耳膜生疼，呼啸的气流中，他清晰地听到骨骼断裂的脆响。左肩撞上货车车头的瞬间，剧痛如潮水般淹没了他的意识，整个人被撞得飞了出去，重重摔在路边的消防栓上，金属碰撞声在嘈杂的街道上格外刺耳。鲜血顺着嘴角流下，滴落在玄色长袍上，绽开一朵朵暗红的花。
他却咬着牙再次站起，一只手撑着地面，指节因用力而泛白。苏语嫣惊魂未定，从手包里拿出纸巾，想要递给萧战，手伸到一半又有些犹豫。眼前这人明明穿着古怪，说话也莫名其妙，但刚刚毫不犹豫舍命相救的举动，又让她无法将他视作疯子。
“你...... 没事吧？” 苏语嫣轻声问道，声音还带着未消散的颤抖。
萧战擦了擦嘴角的血，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四周，路灯将他的影子拉得很长，在地面上扭曲变形：“此地究竟是何地？为何会有如此怪异的铁兽？”
苏语嫣一愣，这人口气狂妄，说话更是莫名其妙，但想到他刚刚舍命相救，还是耐心解释道：“这里是滨海市，那是货车，是交通工具。你是不是受伤糊涂了？我送你去医院吧。” 她的目光扫过萧战肩头外翻的伤口，那伤口处的布料已被血浸透，隐约可见森森白骨。
“医院？那是疗伤的地方？” 萧战警惕地后退一步，身体微微前倾，摆出防御姿势，手不自觉地摸向腰间，却再次摸了个空。他这才想起，自己的佩剑和储物戒指都在渡劫中损毁。前世疗伤，要么服用珍贵丹药，要么进入宗门的灵泉，这 “医院” 听起来...... 怕是另有蹊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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