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没穿警服，白色的圆领T恤透着干净随和，而T恤上那个大眼睛的卡通男孩儿也十分可爱。
这是沈修筠把秋玉芷抱上车时，她不经意间看到的。
把秋玉芷放在后座，关上车门，看到郁江离的嘴角隐隐浮动笑意，眼睛也比先前明亮了许多。
“在笑我吗？”沈修筠顺着她的目光，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胸前。那个张着大眼睛的小男孩儿，是有些不合时宜了。这是他大四那年买的，毕业后参加工作就没怎么穿了。这次因为工作调动而有了长达十天的休假，他收拾行李时翻到了这件衣服，还新着呢，于是又穿了起来。
郁江离抬起头，像老朋友见面，笑得灿烂而得体：“不是笑你，是第一次见到不穿警服的你，差点没认出来。”
“不是差点，你是真没认出来。”
沈修筠说完，两人都笑了。
忽然车门叩叩响了两声，玻璃上出现了一张嘟着嘴巴的小脸，略微凌乱的发丝将偏圆的眼睛衬得清澈美好。
秋玉芷捋了捋头发，按下车窗：“喂！你们走不走？”
郁江离自觉欠了沈修筠很多人情，本就对他十分感念，今日难得遇见，手头也有点小钱，于是笑着问：“沈警官，你今天有时间吗？请你吃饭呀！”
沈修筠原本到彬城是有点私事的，但郁江离这样问，他也不想推辞，“有啊。”
郁江离替他拉开副驾的门，自己往驾驶位走去。
秋玉芷坐在副驾驶后面，双手渐渐攀上座椅靠背，绯红的脸颊无力地贴在上面。
沈修筠难免有些拘谨。
郁江离适时介绍道：“我朋友，秋玉芷。”
沈修筠借着后视镜看了一眼，气氛尴尬了一秒：“是你啊，我记得你。”
秋玉芷伸了个懒腰，娇俏而灵动，“原来沈大校草还记得我。我以为，你心里只有那个玉莳禾呢！怎样，你找了这么多年，可找到了吗？”
汽车速度渐渐放缓。郁江离冷静了几分钟，才又把速度提上去。
沈修筠下意识心虚，看了看郁江离的脸色，咳了一声：“一个名字而已，我早忘了。”
“咦，你当初为了她，拒绝了——”
“沈警官，你想吃点什么？”郁江离注意到沈修筠的尴尬，及时打断秋玉芷的话。
她和沈修筠虽然看着挺热络的，但归根结底只是明面上的关系，这样私人的话题，沈修筠未必想当着她的面说。何况，她还是那个万恶之源。
农历五月，内陆城市在变身火焰山的行进途中走了一大半。沈修筠注意到，郁江离还穿着长袖T恤，本体是白色但已经褪色黯淡，袖口处磨出些许线球，腿上的牛仔裤掉色更加明显，拱起变薄的膝盖在她站立时也十分突出。
但她气色变好，说话时眨着眼睛透出鲜活，文科生特有的宁静和浪漫便在这鲜活之中，不徐不疾地散发出来。
“我们去吃烧烤好不好？我都好久好久没有吃过烧烤了。”秋玉芷的声音细腻轻柔，带着女孩子撒娇时的可爱。
沈修筠笑了笑，温柔地说：“好。”
慢了一步，他其实正想问一句，要不要先把你朋友送回去？
但一偏头，闻到一股淡淡的洗衣粉香气，那种带着年代感的香，像被树枝驳碎了的月光，落在晚自习的操场。
出神的瞬间，被后排的女孩子抢了先。
三人来到一家烧烤店，拣了个僻静的角落。
郁江离问沈修筠：“喝酒吗？”
沈修筠摇头：“工作的原因，基本不喝。”
“可是我想喝嘛~?就一点~”秋玉芷摇晃郁江离的胳膊，眼神却不经心地扫过沈修筠。
郁江离突来一阵恍惚，记忆里好像也有个人喜欢摇着她的胳膊撒娇，脸上便多了一些包容，甚至宠溺：“啤酒？”
“嗯嗯。”
倒显得沈修筠多余了。
郁江离抱歉地笑了笑，把菜单递过去：“我可是挣钱了，不要客气。”
沈修筠笑，露出一排洁白的牙齿，接过菜单，把猜测中可能是女生喜欢吃的菜品点了一堆。
服务员做好记录，请他们稍候。沈修筠借口去洗手间，悄悄到柜台前结了账。
郁江离是如何来到彬城的，他多少知道一些。作为一个男人，帮不上忙都已经很抱歉了，没理由再让女孩子买单。
何况，他也有一点私心。
有这些人情在，他和郁江离就有关系。
秋玉芷自己倒了杯啤酒，郁江离开了瓶饮料，给沈修筠递过去，然后给自己开了一瓶。
她举起饮料，对沈修筠说：“沈警官，我一直想和你说声谢谢。但我知道，一声谢谢，一顿饭，远远回报不了你对我的帮助。我很感激你，还有你的同事们，真的。”
沈修筠举起饮料，主动靠近，在她的瓶颈上轻轻碰了一下：“是我们应该做的，而且你也说过谢谢了，不用总放在心上。”
“不用客气，叫我修筠就好。” 刚说完，沈修筠觉得脸颊热腾腾的。但话已出口，覆水难收。幸好这时服务员端来一盘烤串，缓解了尴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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