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书记的提议体现了辩证唯物主义的方法论。"省纪委书记田国富率先打破沉默，他扶了扶银边眼镜，翻开笔记本里夹着的《党内监督条例》复印件，"建立越级举报机制既符合中书门下关于完善监督体系的部署，又能避免运动式反腐破坏政治生态。去年大理寺通报的彩云孙某案，就是通过信访直报系统发现关键证据的典型案例。"
他特意转向高育良点头示意："育良书记关心的程序正义问题，可以通过实行'双轨核查'来解决——纪检监察组同步进驻公安厅，对举报线索和现有证据进行背对背验证。这既保证祁同伟同志正常工作，又能及时排查廉政风险。"
组织部长吴春林摘下眼镜擦拭镜片，他身后的电子屏亮起全省干部年龄结构图："瑞金同志提到的'制度性反腐'让我想起二十年前的国企改革。当时我们搞'老人老办法，新人新机制'，既保证生产不断档，又推动现代企业制度落地。"
他调出祁同伟的干部档案，"这位同志在缉毒战线工作期间三次荣立二等功，其破格提拔完全符合中组部〔2012〕3号文件关于'特殊人才专项通道'的规定。"
统战部长突然清了清嗓子，这位向来以"不粘锅"着称的女常委，此刻将烫金封面的《政府工作报告》推至桌中："我注意到上月民营企业家座谈会上，有七位港澳委员提到山水集团跨境投资存在合规瑕疵。按照沙书记的监督机制，这类涉及'一国两制'的敏感问题，是否应该设置特别审查程序？"
"春林同志的问题很有建设性。"沙瑞金在笔记本上快速记录，"可以考虑在'瑞金信箱'下设港澳台专窗，由省委统战部、省国安办联合成立工作专班......"
"我补充两点实操建议。"省委秘书长张林安突然插话，这位曾在最高检任职的"空降兵"点开手机里的电子卷宗，"第一要参照刑事侦查中的'毒树果实'理论，对存疑线索进行合法性溯源；第二可借鉴深圳前海的'廉洁指数'评估体系，对争议干部实施量化考核。"
他突然提高声调，"但必须明确纪律红线——任何越级举报不得作为干部考察的否定性证据！"
会场气氛骤然凝固。
李达康抓起钢笔在文件上划出深深墨痕，高育良的茶杯盖与杯身发出轻微碰撞声。
十一名常委的目光如同精密扫描仪，在沙瑞金波澜不惊的面容上搜寻决策信号。
"林安同志的补充意见非常必要。"沙瑞金将钢笔横放在笔记本中央，这个标志性动作意味着他将做出裁决，"纪检监察组核查期间，祁同伟同志的工作考核按'就高不就低'原则执行。同时，省人大要加快《汉东省干部履职容错纠错办法》立法进程，把'三个区分开来'具体化、制度化。"
省委常委、副省长王浩突然举手，这位从乡镇干部一路晋升的"泥腿子"常委，说话时带着浓重的方言尾音："俺们村有句老话，是骡子是马拉出来蹓蹓。要俺说，就让祁厅长继续抓那个什么...哦对，扫黑除恶！要是三个月内打不掉山水庄园的黑窝子，他自己也没脸当这个副省长嘛！"
压抑的笑声在会场漾开。
李达康嘴角抽搐着抓起茶杯，高育良低头整理早已摆放整齐的文件，沙瑞金顺势接过话头："王浩同志话糙理不糙。我们可以把专项斗争成效纳入考核指标，既检验干部能力，又推动重点工作。"
他突然转向列席会议的高育良，"会后请政法委牵头制定量化评估标准，明天中午12点前报常委会。"
"沙书记的统筹安排兼顾了法治精神与政治智慧。"宣传部长徐文静开口道，这位全省最年轻的女常委点开准备好的PPT，"舆情管控方面，我建议实施'三阶信息释放'：第一阶段通过《汉东日报》宣传扫黑除恶阶段性成果；第二阶段在省电视台法制频道开展'执法规范化大讨论'；第三阶段结合祁同伟同志任前公示，组织网络大V参观警营开放日。"
她突然意味深长地看了眼李达康："当然，对于强拆引发的舆情，我们也会按照'事实核清、责任厘清、情绪抚清'原则进行引导。不过需要京州市政府配合提供补偿方案明细......"
"文静部长的方案我完全赞同。"李达康突然起身打断，手指重重按在会议桌的电子表决器上，"但我必须强调，任何宣传工作不能代替问题整改！京州开发区管委会今天早上已经启动受损房屋重建......"
"达康同志的工作效率向来令人钦佩。"沙瑞金用眼神示意李达康落座，"不过今天的议题需要集中讨论干部任免事项。其他具体工作，建议在书记专题会上另行研究。"
戎装常委秦启明猛地挺直腰板，迷彩服肩章上的将星微微颤动："从国防动员角度讲，公安厅长兼任副省长有利于平战转换机制运行。去年抗洪抢险期间，祁同伟同志指挥公安特警配合部队封堵决口的效率，比预案要求快了47分钟！"
这位向来惜字如金的老军人突然翻开保密笔记本："但根据群众来信反映，个别民警参与强拆时穿着仿制迷彩服，严重损害军队形象。这个问题必须......"
"会后请省公安厅党委专题整改！"高育良突然插话，转头对秘书厉声道，"把秦司令说的情况记下来，明天上班前我要看到核查报告！"
沙瑞金在表决器上输入自己的密码："综合各位同志意见，现在对祁同伟同志副省长提名进行表决。需要说明的是，根据《汉东省委常委会表决办法》，本次投票结果与'瑞金信箱'三个月内的举报核查情况挂钩，若发现新的重大问题可启动二次表决。"
十五秒后，投票结果出来了：9票赞成，2票弃权。
"通过。"沙瑞金合上笔记本的瞬间，窗外的玉兰花被春风吹进会议室，花瓣轻轻落在鲜红的党旗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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