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方泽？”
“曦曦。”
电话那头，方泽的声音，听起来似乎带着一丝关切，但宋曦却敏锐地从中，捕捉到了一丝试探和不自然。
“这么晚打扰你，没打扰到你休息吧？”
“没有。”宋曦闭上眼睛，努力将眼泪逼回去，“我，还好。你有什么事吗？”
“也没什么大事，”方泽的声音顿了顿，似乎在组织语言，“就是之前，你答应给我的那份资料，你看……”
资料？
宋曦愣了一下，才想起，当时她含糊地应付了过去。
“哦，那个资料啊。”
宋曦强迫自己集中精神，脑子飞快地转动着，“抱歉啊方泽，我这边最近家里出了点事情。”
“比较忙，可能，要稍微晚点才能给你了。”
家里出了点事情？
方泽的心猛地一跳。果然！和他猜想的一样！
但他没有表露出来，反而用一种，更加关切的语气问道：“出什么事了？严重吗？需要我帮忙吗？”
“还有，宋老爷子他，现在情况怎么样了？”
“我听说他还在住院，他最近，有没有和陆万深那边联系？”
一连串的问题，宋曦的心沉了下去。
方泽果然在试探爷爷的情况。
她捏紧了手机，声音却依旧保持平静，甚至带着一丝刻意的轻松。
“爷爷他还好，还在医院静养呢。”
“陆万深？没有吧，爷爷最近谁都不见，只想好好休息。”
还在住院？
这个回答，在方泽听来，无疑是此地无银三百两。
如果宋老头，真的只是住院静养，宋曦何必用家里出事，来搪塞资料的事情？
死了！绝对是死了！
而且宋曦在刻意隐瞒！
方泽心中那块悬着的石头，终于落了地。
虽然确认了宋老爷子的死讯，但这反而让他更加确定，宋曦现在隐瞒消息，是为了保护他！
是为了不让别人，怀疑到他头上！
这个傻女人，果然还是向着我的。
一股病态的得意，再次充斥了方泽的内心。
他对宋曦的那点怀疑，瞬间烟消云散。
“这样啊，那老爷子没事就好。”
方泽语气也变得轻松起来，“那你先忙家里的事，资料不急，等你方便了再说。”
“有任何需要帮忙的地方，一定要告诉我。”
“嗯，好。”
宋曦疲惫地应了一声，只想快点结束这通电话。
“那我先不打扰你了，你好好休息。”
“嗯，再见。”
挂断电话，宋曦再也支撑不住，手机从无力的手中滑落。
她捂住脸，压抑的呜咽声再次从指缝间溢出。
公寓内，方泽放下手机，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
林婉一直冷眼旁观着，见他挂了电话，才挑眉问道：“怎么样？拿到东西了？”
方泽转过身，他摊了摊手，语气带着几分替宋曦辩解的味道。
“曦曦说，她家里最近出了点事，老爷子那边情况可能不太好，所以资料要晚点给我。”
他顿了顿，补充道：“你也知道，宋老头一直不待见我，现在他病重甚至可能……曦曦夹在中间也难做。”
“不过你放心，她心里是向着我的，等这阵子过去，资料肯定没问题。”
林婉看着方泽，那副笃定的样子，眼中闪过一丝几不可查的讥诮。
这个蠢货，还真以为，那个宋家大小姐，会对他死心塌地？
不过……这样也好。
她没有戳破方泽的幻想，只是淡淡地点了点头。
“既然这样，那就再等等。”
寂静的书房内，只剩下宋曦压抑的呜咽声。
不知过了多久，书房的门，被轻轻推开了一条缝。
一个小小的身影，蹑手蹑脚地探了进来。
是宋念泽。他揉着惺忪的睡眼，似乎是被宋曦压抑的哭声惊醒，脸上带着孩子特有的茫然和不安。
他看到蜷缩在椅子上，肩膀微微耸动的宋曦，小脸上写满了疑惑。
“妈妈？”
他走到宋曦身边，伸出小手，轻轻拉了拉她的衣角。
“你怎么哭了？爷爷呢？爷爷怎么还没回来。”
“我想爷爷了……”
宋曦看着宋念泽那双，清澈懵懂的眼睛，想要开口告诉他真相，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她猛地，将宋念泽紧紧搂进怀里，再也无法压抑，放声痛哭起来。
宋念泽被宋曦的崩溃吓坏了。
他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也跟着大哭起来。
哭了许久，直到宋念泽哭累了，抽噎着，在宋曦怀里睡着了过去。
宋曦看着他脸上挂着的泪痕，和那因为不安而微微蹙起的小眉头，心疼得如同刀绞。
她轻轻抱起宋念泽，将他小心翼翼地放在书房角落的小沙发床上，仔细地为他盖好被子，掖好被角。
看着他熟睡的稚嫩脸庞，宋曦空洞的眼神，渐渐凝聚起一丝光芒。
是啊，她不是一个人，她还有念泽。
为了念泽，她也不能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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