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被古宜机牵着，耳边满是他的絮叨，秦淦西内心很无奈，也很尴尬。
进办公室后，古宜机才松开秦淦西的手，走到办公桌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两包华子递给他，“让你久等了。”
秦淦西没有接他的烟，不好意思地说：“是我心急了。”
然后拿出一联收货单递过去，“古科长，还请帮我结算一下。”
古宜机绕过办公桌，把烟塞进他的口袋，“收下，不然我不好意思。”
和昨天的态度完全不一样，有种有求于人的架势，看来真的是压力大了。
古宜机回到办公桌后拿起算盘，快速拨拉起来，嘴里还说着话，“小秦同志，我们厂的情况你也知道了，后勤的情况你也知道，从明天起，能不能每天送三百斤鱼来？”
秦淦西故意表现出纠结，想了十来秒后才回应，“古科长，一两天送三百斤问题不大，但时间一长，很难保证……不，是做不到。”
停了几秒又说：“这边都是水田，为什么不组织工人去抓青蛙、黄鳝、泥鳅呢？”
古宜机露出苦笑，“不是不组织，你说，下工人班抓，人家不会拿回去吃？不可能上班去抓，任务太重了。”
“小秦同志，如果每天超过三百斤，我们给予五尺瑕疵布的奖励。”
秦淦西叹道：“工厂任务这么重，我也很想做一些贡献，但长时间供应，还真是超出我的能力范围。古科长，山上的诸如兔子、蛇等，田里的青蛙、泥鳅等，你们要吗？如果要，那我发动群众，力争弄一些这个来。”
古宜机连连点头，“要，只要有肉的，哪怕是老鼠，我们也要。吃老鼠，还能为‘除四害’做贡献。”
看到蛇都脑袋发麻，哪有可能去抓老鼠？
“好，我努力。但我要事先说明，三百斤的量不能保证能坚持多久，毕竟周围的河流不多，山里很危险。”
“我也知道这很为难，但请看在我师傅的份上，看在工人阶级的份上，还请尽量满足我们的需要。”
边说问题边打算盘，古宜机没有一心两用的能力，期间重复算了两遍，都算出不同的结果。
说完这句话后，他不再说话，连续算三遍后，长吁一口气，“259.4元。今天超过了二百斤，很不错。”
说着把单据推向秦淦西，“你看看。”
秦淦西摇头，“古科长算的没错。”
“你还是钱和瑕疵布都要？”
“对。不知道古科长能提供多少瑕疵布。”
“我说，超过三百斤就有五尺瑕疵布的奖励，用不着买了。今天我这里也没有。”
没有就早说啊。
拿五尺瑕疵布吊着自己，有点阴险，不过我喜欢。
你们想用瑕疵布钓三百斤鱼，我用鱼来钓你们的钱。
“那今天就不买了，争取赚几天瑕疵布。”
“不是几天，而是今后的每一天。你数数，二百五十九块四毛，出门概不负责。”
“呵呵，古科长亲自数的，哪能出错？”
揣着钱走出东门，秦淦西心里美滋滋，口袋里终于超过一千块了，达到1069.72元，即使明年大学毕业每个月有五十块，不吃不喝也要存两年。
想起古宜机，前天的态度一般，昨天走下坡，今天却热情似火，变化真大。
真是印证了那句话：压力让人改变。
不过是做生意，只要能赚钱，在对方不侮辱自己，或者要自己的命时，都应该保持平和的心态，但有今天这种态度更好。
之前的想法是正确的，必须去河西，下午抓河里的，晚上抓田里的。
时间安排得这么紧凑，秦淦西一点都觉得累。
一路疾行，他来到十二中的时候还只有十点二十，
魏老师不在家，只有小琪在，他放下一条六斤的鲶鱼和两只斑鸠，然后去找淦媛。
两天后就要高考，他们都在教室自习，但还是按照课表来的，所以有老师坐堂答疑。
看到哥哥来，淦媛从教室后门出来，“哥，你来了？”
秦淦西伸手揉揉她的脑顶，“怎么样，累吗？”
她笑嘻嘻地说：“一点都不累。现在只是巩固一下基础知识，把学过的东西串起来。”
“不累就好，一累就会紧张，紧张就会失常。”
“你天天跑这里，还送来那么多菜，你才累吧？”
“我累什么？下水抓鱼，顺便玩水。”
“哥，家里还好吗？”
“你这家伙，我以为你忘记家里了呢？”
“哪能呢？前两次只是看到你来我太开心，忘记了；昨天想问来着，可你走了。”
“家里好得很。双抢搞完了，新谷也分了，要不我也不会有时间天天下水去摸鱼。没什么事，我只是来看看你的状态……晚上能睡得着觉吗？”
“和以前一样，一觉睡到大天亮。”
“这样就好。行，我和别人约好有事，走了。”
看着她走进教室，他才转身离开。
到医院时，马上就是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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