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夫人。”
郭氏低声回应，眼光掠过跪在角落里默默无闻的明珠，而后转身离开了房间。
“娘，我早就说过，嫂子出身平凡，教养也不怎么样，根本配不上大哥，您就是不信我的话。”
金家仪的面容写满了不悦。
“谁说娘配不上爹爹了！你才是坏人！”
金盼巧瞪大眼睛，怒视着金家仪，小脸蛋因愤怒而憋得通红。
“哼，你个小丫头片子，这句话当着你娘的面我也敢说。我是你姑姑，轮不到你来教训我。”
金家仪毫不退缩，同样以强硬的眼神回敬。
突然间，金盼巧的喉咙里迸发出一阵撕心裂肺的哭泣声，那哭声里夹杂着委屈与不解。
金夫人见到孙女如此伤心，心中疼惜不已，假装生气地拍了一下金家仪：“你就少说两句吧，孩子面前，胡言乱语什么！”
金家仪失望地望着母亲，心中暗想：这偏袒也太露骨了吧！
金夫人感觉头隐隐作痛，仿佛有一股无形的压力压得她透不过气。
此时，郭氏偷偷抹去眼角的泪水，心中满是委屈：“别人都能在初二回娘家，只有我，得守在这里侍奉金家仪。这还不够，还得忍受她的尖酸刻薄。巧儿那么小，平时多么懂事的一个孩子，到了她嘴里就变成了没教养？！”
“少夫人，您别难过，大姑母自己没孩子，哪里懂这些？咱们小姐只是因为见到祖母开心，她的手怎么可能脏到摸不得人呢？大姑母说话那么刺耳，小姐反驳几句也是应该的，难道要让她变成受气包，养成懦弱的性格吗？”
丫鬟愤慨地为郭氏打抱不平，同时温柔地安抚着她。
“我生巧儿的那天，婆婆就给丈夫介绍了别的女人，等到福哥出生，她又故技重施，还说什么女人不能嫉妒。这话，她为何不对自己的女儿说呢？！我看明珠是个本分的姑娘，大年初二的，金家仪却让人家跪在金府，这不算凶悍刻薄，还有什么算？！”
郭氏说着，双手紧紧绞着手中的手帕，情绪激动。
“少夫人，声音小些吧。”
丫鬟担忧地劝慰。
“如果金家仪再在婆婆或丈夫面前挑拨离间，我绝不会再忍，非要跟她大闹一场不可。”
郭氏咬着下唇，决然地走向厨房。
大约半个时辰后，厨房中的菜肴准备完毕，郭氏忙着布置宴席，将正堂布置得温馨而丰盛，邀请了金府内已出嫁的三位小姐入座，自己则在一旁，专为金夫人服务，小心翼翼地布菜。
那两位妾室所出的小姐，因自知不受金夫人偏爱，所以态度尤为谦逊，整个用餐过程安静得近乎肃穆。
金家仪因之前与郭氏的争执，此刻面对郭氏时，表情冷漠至极。
“以前啊，追求大哥的女子数不胜数，个个条件匹配，偏偏有人迷了大哥的心窍……”金家仪斜眼瞥向郭氏，话语里藏不住的讥讽。
“食不言寝不语，大家都少吃两口，少说两句。”
金夫人板起脸孔，气氛一下子严肃起来。
金家仪尴尬地闭上了嘴。
餐毕，丫鬟们轻手轻脚地进来，端上了热腾腾的茶水和洗漱用品，服侍主子们漱口洗手。
这时，金夫人注意到金家仪不停地抓挠皮肤，眉头紧锁：“你怎么回事？”
“身上痒……”金家仪边说边挠，那样子确实不雅观。
“有红点！”
一个丫鬟惊呼道。
“没错，大小姐身上起了红斑。”
另一丫鬟附和道。
那两位庶出的小姐闻言，惊讶得失声尖叫。
金家仪低头一瞧，只见手背与手腕上赫然出现了星星点点的红斑，瘙痒感如潮水般袭来，让人坐立不安。
“家仪，别抓了，会抓破的。灵薇，赶紧去请府医！”
金夫人急切地吩咐道。
郭氏一听，连忙小跑着去请府医。
金夫人生怕女儿抓伤自己留下疤痕，赶忙命人稳住她的手，不让其随意抓挠。
金家仪痒得难以忍受，在椅子上扭动着身子，痛苦之情溢于言表。
金夫人见状，连忙让丫鬟们小心翼翼地搀扶金家仪前往卧室休息。
没过多久，府中的医师匆匆赶到，一袭干净整洁的青衫，头发用布带束得一丝不苟，脸上带着专业而沉稳的神色。
一番仔细而周全的检查之后，府医行了个恭敬的礼，声音平和地回答：“大姑母这看似是过敏的症状。”
“过敏？对什么过敏？”
金夫人闻言，心头猛地一紧，焦急地追问，双手不自觉地握成了拳头。
“这个……
过敏源多种多样，可能是日常食用的食物，也可能是空气中飘散的花粉、草木的碎屑，乃至猫狗的细毛等。请问，大姑母之前有没有遇到过对某些食物或物品产生不适的情况？”
府医耐心询问，目光中透露出关切。
“没有。”
金夫人摇了摇头，认真回想了一番后说道。
“那今日之内，可有什么新接触或是不曾尝试的东西？”
府医又细细问道，试图从日常生活的细微之处寻找线索。
“没吧。”
金夫人皱着眉头，用手揉了揉太阳穴，似乎也在努力回忆着。
“鱼！那个形状奇特的鱼！”
一旁，金家仪忽地想起了什么，猛然出声道。
“哦，对，那种……松江四鳃鲈鱼，家仪确实第一次品尝。”
金夫人恍然大悟，接过了话茬。
“那就解释得通了。鱼类尤其是海鲜，因其丰富的蛋白质结构，是最容易引起人体过敏反应的食物之一，常见症状便是皮肤红疹，尤其是体质较为虚弱的人更易中招。大姑母需要严格忌口，以防病情加重。我这就为大姑母开具一个药浴的方子，配合内服药物一同使用。”
府医躬身说明，语气中带着不容置疑的专业。
“快点吧，我痒得实在是受不了了！”
金家仪痛苦难耐，忍不住叫出声，手臂被旁人紧紧按住，因瘙痒而扭动着身躯，发出轻微的哼哼声。
“娘，松江那四鳃鲈鱼，简直就是害人的玩意儿！嫂子肯定是对我和她拌嘴耿耿于怀，所以故意用那种怪鱼来报复我！”
金家仪咬牙切齿，眼中充满了不满。
“她可能并无恶意，我们都吃了那鱼，都没事。”
金夫人轻抿嘴唇，尽量保持冷静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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