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帆一看到这个被带进来的，就知道她一定就是柱子口中那个郑杰的媳妇。
实在太好辨认了，一头马上就要全白了的头发，要不是还有一些黑色的，随便谁看到这一头，都会以为这个人一定六七十岁了。
身上的衣服一块一块的补丁，整个人站在风雪中，就好像一下子就会被吹走一样。
“回来了。”张帆跟程才打了声招呼，还对程才眨了几下眼睛。
意思就是在询问，张帆想要问问程才，这个人看起来状态怎么样？
程才知道张帆的意思，轻轻地摇了摇头。
就继续带着这个人向里面走去，张帆看了看，程才并没有把她带到审讯室，而是带到了调解室。
这审讯室和调解室，还是有很大差别的。
调解室里面的气氛，没有那么大压力，不至于让人立刻就紧张起来。
没一会，程才有自己出来了。
“怎么就出来了？”张帆有些疑惑。
“所长，她从头到尾就说了几个字，嗯，好。就没了，我觉得这状态太不对了，准备找个女同志，过来看看，跟着我一起跟她聊聊。我怕有什么情况，我一个人应付不过来。”程才咂了咂嘴。
显然，这种情况，他也是第一次遇到。
“叫上玲子吧！小丫头聪明，反应快，也知道关心人。”张帆提了个建议。
“我也这么想的。”程才说完，就向前院走去。
这个叫玲子的，也在派出所工作几年了，最开始做群众接待工作，为人聪明伶俐，现在就专门负责片区内的群众调解工作，什么家长里短的家庭关系，什么矛盾多发的邻里关系，这小丫头都处理的很是有办法。
就是这丫头，有些傲气，今年都22岁了，大家都给他介绍了不少对象了，这姑娘就愣是一个都没看上。
张帆还私下里问过她，到底想找个什么样的。
小丫头就是一句话，要找一个为国为民的大英雄。
得，大英雄就不好找了，还要找个为国为民的。张帆只能摇头，没想到还是个有英雄情结的。
不过，毕竟是结婚过日子，张帆也就当做玩笑，随便问了问，不能干涉的太多。
小姑娘的确有些傲气，但是毕竟还是女孩子，脸皮薄着呢，一说介绍对象，就脸红。
两个人很快就回来了，张帆也想看看情况，就跟着两个人一同去了调解室。
或许是有人进来的声音，惊动了郑杰媳妇，她抬起头，看向几个人。
这个眼神，张帆怕是这一辈子都忘不了。
那眼睛里面没有任何的神采，惊讶，害怕，等等，任何的情绪的在那双眼睛里面都看不到。
就好像，对人生已经没有任何希望了，活着也行，死了也无所谓。
张帆都感觉柱子的说法，已经很收敛了。
这女人，看起来就是，早就对生活没有了任何希望的样子。
“女同志，你好，我叫刘玲，咱们聊聊好么？”
刘玲在被叫过来的路上，程才已经跟她大概介绍了一些情况。小姑娘心里想的是，工作这么久，什么人没见过。
可是，在进屋看到了这个女人的样子的时候，自觉不自觉的就拘谨了起来，就变得不自然了起来。
就好像跟这个女人说话，如果大声一些，就会让她受惊，语言严厉一些，就会让她害怕。
还是被程才轻轻地拍了一下，刘玲才反应过来，尽量控制自己的声音，轻声的跟女人介绍起了自己。
“你好。我叫张小娟。”女人除了抬头看了一下几个人，之后就重新低下头，小声的回答起了刘玲的话。
“我就叫你张大姐吧，我在这一片就是负责邻里关系的，怎么没有看到过你啊。你住哪个院子啊？”玲子的工作经验开始慢慢起到了作用，找到话题，拉近关系。
俩人就开始你一句，我一句的聊了起来。
住在哪个胡同哪个院子，院子里管事大爷是谁，谁谁家前一段出过什么事。谁家生了孙子，谁家孩子结婚了。
等等等等。
一个一个就是他们院子的事情，玲子如数家珍。
张小娟的话从最开始的一问一答，也慢慢变得略微多了一些。
不过，总结起来，也都没有几个字。
“来，大姐，说了这么久的话了，喝水，喝水。”玲子端了一杯水，递到张小娟的手里。
可是，就在玲子放下了水，准备跟程才再交流几句的时候。
玲子放下了水，一转身。
这刚刚过了年，天气还冷的很呢，大家穿的都多，一个个显得很是臃肿。
就这么一个不注意，她的衣服，刮到刚刚送过去的水杯。
也是水倒的有些满了，这杯子一倾斜，一些水撒在了张小娟的手上和腿上。
“啊！”一声带着隐忍的惊呼声，从张小娟的口中发出。
玲子赶紧转身，一看到情况，就赶紧用袖子开始给她擦了起来。
可是，这不擦还好，当玲子的袖子接触到了张小娟手臂和大腿的时候。
肉眼可见的，张小娟的脸色煞白，紧咬嘴唇，整个人显得很是痛苦和虚弱。
“怎么了，怎么了，是不是烫到了，很疼吧！都怪我！”玲子在怎么有工作经验，可也毕竟是个小姑娘，这会看到眼前的人这么痛苦，就有一些惊慌。
张帆和程才，站在旁边，看到了整个经过，可是，一个女的被烫了，他俩也不好上前帮忙擦拭啊。
可是，看到张小娟那痛苦忍耐的样子，张帆不禁眉头一皱。
事情不对，这不应该是被烫了会有的反应。
暖瓶里的热水，是刚刚张帆从办公室提过来的，里面的水还是早上烧的。都过了这么久了，暖水瓶虽然有些保温的效果，不过效果也就是那个样子，到了这会，温度应该不会有很高了。
这会还是冬天，都穿的不少，就算热水淋在了身上一些，也不会那么烫的。
还有，张帆发现，张小娟，现在的疼痛，貌似比刚刚热水刚撒到身上的时候，还要痛苦。
这里面肯定还有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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