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沈二蛋先回过神，带着二房的人回了自己屋子，剩下的人也陆陆续续的回了屋。
沈三壮的屋子被沈花占着，近日回来就住在老爷子的主屋，一时间又无处可去，看着躺在炕上的老爷子和遍地撒着的饭，越发的觉得烦躁。
他在镇上辛辛苦苦，掌柜管着他吃住，因着没分家，他便每挣了一文钱赶紧拿回来交给公中。
向来都是父缺子妻，子缺父葬。
他从来没想过在自己最需要钱的时候自己交给公里的钱一分都没有了。
那他这些年在外面辛苦是为了什么。
沈三壮不管不顾屋子里的脏乱，踢掉了鞋随意的躺在炕上，脑海里乱七八糟的想着。
一会想到自己刚去掌柜家的时候被其他伙计欺负，一会又想起彩凤看着他的时候羞涩的双眼。
七扭八歪躺在炕上的两个人，乱七八糟撒了一地的饭，和静悄悄的主屋，凑成了老沈家的年夜。
各房屋里却没那么平静，老大家两口子打成一团，沈有银紧紧的抱着沈有钱，有金伸手去拦也拦不住。
二房屋子里赵氏红着眼眶抱着小沈梁，沈二蛋有些愧疚的低着头。
“本来年后让栋子去镇上求学，这下好了，钱都被大哥输完了，栋子可怎么是好？平日里大哥出去做活，那钱都是自己留一部分，为什么我们薇薇自己发现的药材卖了就得全部交到公中。”
面对赵氏的控诉，沈二蛋还不愿意让她说爹娘的不好。
“老三和花儿妹妹都没成婚，咱当大的不得帮衬着把他们成就了？”
“我已经成家了，家里当时该付出的该尽力的已经尽力了，那会也是也是把家里掏空了，现在我作为哥哥能看着底下的两个成不了家？”
赵氏还被这样充满道德感的话唬的一愣一愣的，有些不知道怎么搭话。
“爹，你这话就说得不对了，三爹和姑姑的亲事那是爷奶的事情，爷奶都在需要你一个二哥出什么面。更何况娘现在和你说的是大爹把钱花完了让我大哥上不了学的事情，你可别扯东扯西的。”
说完沈薇坐在一旁欣赏着沈二蛋有些无措的模样。
兄弟不睦多是老人不公，偏生她这爹还是个愚孝脑袋，父母亲人至上，把他们自己房里的人反而是排在最后。
什么两个孩子还小，以后有她们享受的时间，爹娘年龄大了，就应该让她们吃好的穿好的。
又或者什么爹娘生养我们兄弟四个不容易
…
短短半年里这样的话沈薇不知道听沈二蛋说过多少遍。
也偏生赵氏能忍下来，沈薇听着都觉得烦躁，父母把你养育成人是很辛苦，但是也没必要牺牲自己家庭的利益孝敬父母然后都被父母给了另一个兄弟吧。
有了沈薇给撑腰，赵氏明显底气足了一些，擦了擦眼泪。
“我不要求其他什么，总之年后栋子一定要去镇上上学。”
沈二蛋被一小家人排挤，看着可怜的很。
沈薇却知道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
老沈家就在这般诡异的气氛下度过了除夕夜。
初一早上吃饺子时大家都很默契的谁也都再没有提起钱的事情。
等到吃过饭都各自回屋了，沈三壮为了躲清闲也跟着沈二蛋到了二房屋子里。
几个小的在院里玩
老大去了老爷子的屋子，没一会耷拉着脑袋出来了。
就这么一直等到另一个小年，正月初六。
腊月二十三虽说也是小年，但村子里人却更加重视正月初六，放炮竹，祭祖，晚上住人的屋子亮着灯，一夜都不灭。
清水村里沈是大姓，村子里就建着沈家祠堂，初六这天早上放过鞭炮后沈家族长也是如今的里正带着各家各户的男人们开祠堂，上祭品，叩拜，把村子里一年发生的大事说给祖宗听，期盼祖宗保佑来年风调雨顺，是个丰收年。
老爷子家男丁兴盛，在族里辈分也比较高，算是说的上话的人家，祭祖时站在靠前方。
他一扫近日因为银钱不便和子女不睦带来的阴霾，腰杆子挺得直直的，和同村的人互道新年好。
初七时老三就提出来要回镇上了，年年都是如此，王婆子虽是有点不舍，也利索的给沈三壮收拾了行李。
“娘，我要的银子准备好，等过几天我就请媒婆让上门了，您可莫误了我的好事。”
本来婚姻讲究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只是老三向来都是自己拿主意，他看上的女子认为父母也一定会喜欢，且婚后他打算在镇上租赁一间屋子，也不和父母搅和在一起过。
只是这些心思老爷子和王婆子一无所知。
“三壮，银子还是有困难，娘这几天出去借了一大圈，勉勉强强凑了二两，等今年年底咱庄稼收成了娘把这些卖了再借借一定给你一个风光的婚礼你看成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沈三壮现在就算是逼着他们也拿不到钱，索性背上行李坐着牛车去镇上了。
大爹沈大牛也脱去了他的长衫，脸上被挠的一条条的，家里的长辈也就当没有看见，毕竟这是他们大儿子有错在先。
本以为日子就会这么平静过下去，却不想在一个安逸的午后会看到红着眼睛怒气冲冲的沈三壮。
“娘！都是因为你偏心，你不公平，把我的钱都给了大哥，这下彩凤都已经嫁人了！我要分家，这样的日子我一天也过不下去了。”
看到三儿子非年非节的回来王婆子还有些欢喜，却不想当头棒喝。
儿子居然要分家。
一户开两门，人财都难存。
整个清水村都没有分家的人家，他们家要是成了第一家，那可真是把面皮子丢在地上任人踩踏了。
“儿呀！你这是说的什么混话！”
老爷子愤怒的从主屋出来，到厨房里抽了柴火棒子，对着沈三壮就抽了下去。
“爹，你就把我打死吧，彩凤嫁人了，我也不想活了，都是你们，把我娶媳妇的钱也给了大儿子了，让我这老三日子过不成啊。”
说着竟像是孩童般躺在了院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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