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海有点儿不好意思，毕竟他不是真正的小学生，混在小学生里面，有点儿欺负人的嫌疑。
“那咱们晚上做顿好吃的，一是庆祝你考了年级第一，二是犒劳犒劳我自己！”
周清凌把毛巾搭到脖子上，继续挥舞着连枷，一下又一下地打着麦子。
下午五点，麦子还有一半儿没有脱粒，周清凌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扔下手里的连枷，走进厨房。
郑海则把已经被打扁的麦秆全都用叉子挑出来，然后抱进了柴房。
周清凌将焯过水的排骨翻炒了几下，然后加水炖上，往灶膛里添了几根柴之后，她才走了出来。
“再等一个多小时就能吃饭了，我再打会儿麦子，你先歇会儿去！”
看着郑海满头大汗的样子，周清凌打发他去一边休息。
打完麦子的第二天，郑雪花脚步匆匆地走了进来，周清凌还在屋顶上晾晒着麦子。
“派出所来电话了，那个杀人犯被抓了，通知我们去把……把妈的尸体领回家！”
郑雪花微不可察的停顿之后，又若无其事地继续说道。
“领回家？”
周清凌扔下耙子从屋顶上下来。
郑海闻声也从屋里走了出来。
“是，我来找你商量一下，是直接去拉回来，还是……”
郑雪花心里闪过好几个念头，但是她都没有说出来。
“不能直接领回来！郑海你现在去你大爷家一趟，把这个消息告诉他！”
看着郑海跑出去之后，周清凌凑到沉着脸的郑雪花面前。
“你不要忘了，何、你妈娘家人可一直盯着呢，这事情还得大家伙儿一起商量！”
郑雪花深深地看了周清凌一眼，她还是低估周清凌了。
“你说的是，我让大明现在赶紧去通知舅舅他们，是直接拉回来，还是怎么着，也不能由着咱们做小辈的决定！”
郑雪花拿出手机走到一边去给成大明打电话。
周清凌目光沉沉地看了一眼何阿珍的屋子。
那间屋子还是何阿珍离开家之前，亲手锁上的。
不管是周清凌还是郑海，都下意识地忽略了这个屋子的存在。
在何阿珍失踪的这大半年，两人谁也没有提起过这个人！
现在，是时候打开这间屋子了！
周清凌知道，别的不说，光是分给何阿珍的那点儿赔偿金，就够那些人大闹一场了。
“大明已经去通知舅舅家了，一会儿咱们一起去派出所！”
郑雪花将手机放进口袋里，看着周清凌神色间的烦躁，她也意识到接下来几天，恐怕都不好过了！
“妈妈，大爷和大奶奶来了！”
郑海小跑着进来，郑拐子和郑大妈也一脸沉重地走了进来。
“大伯，大妈！”
周清凌和郑雪花只是简单地打了一声招呼，就站在一旁等着郑拐子说话。
“既然现在事情已经成定局了，别的咱们也别多想，尽早把人接回来安葬吧，日子长了，恐怕耶放不了多久了！”
不知道是周清凌的错觉还是真的，郑拐子好像松了一口气的样子。
“是放不住了，三月那会儿找到的时候，已经看不清楚样子了，那还是冬天，这又过了三个多月了，恐怕更不能看了！”
郑雪花垂着眼睛，脑海里闪过她看到的画面，虽然隔着老远，但是她还是闻到了尸体腐烂的味道。
隔着裹尸袋，她甚至都看到了尸体上那一片又一片，白花花、不断蠕动的蛆！
“！”
在场的所有人都不约而同地露出一副反胃的表情。
“好了，别说这些了，咱们快些去镇上吧！”
郑拐子咳嗽一声，压下胃里翻涌地恶心感，转身走了出去。
“郑海，你在家里……”
周清凌话还没说完，就被郑海坚决地打断了。
“妈妈，你让我去吧！”
郑雪花狐疑的视线在周清凌和郑海身上来回打转。
“行，那咱们走吧！”
郑海的态度太过于坚定，周清凌抿了抿唇，没再说什么。
等周清凌一行人风尘仆仆的赶到派出所门口时，成大明早就等在了门口。
“你们来了，里面正闹着呢！”
成大明松了一口气，抬手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他刚从里面出来。
郑拐子和郑大妈对视一眼，然后沉着脸走了进去。
“闹起来了，那一家人简直不可理喻！”
成大明小声给郑雪花说了下目前的情形。
周清凌听着里面纷杂的吵闹声，深吸一口气，走了进去。
郑海紧随其后，也走了进去。
“来了来了！周清凌！你还我妹妹的命来！”
周清凌刚进门，何阿珍的弟弟何大宝就朝着她扑了过来。
没等周清凌反应过来，何大宝就被一旁的警察控制住了。
“吵吵什么？都给我闭嘴！”
负责这起案子的警察，正是当初上门调查地中年警察。
一时之间，没有人再出声。
“何阿珍的家属是谁？过来签字！”
中年警察扫视一圈，没有一个人站出来。
“她的直系亲属都可以！”
郑雪花转头看了一眼何大宝，他低着头装作没听到。
“我是她的养女！”
郑雪花往前迈了一步，淡声说道。
不管是郑拐子还是何大宝都一脸震惊地看着面无表情的郑雪花。
成大明也懵了，他怎么不知道郑雪花是何阿珍的养女！
“我是何阿珍的儿媳，他是何阿珍的亲哥哥！”
周清凌走到郑雪花身旁，指着装死何大宝说道。
“儿媳妇不行！那个养女和亲哥哥可以！”
中年警察扫了一眼像个鹌鹑一样缩在一旁的何大宝。
“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何阿珍早就嫁到郑家去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何大宝生怕下一刻，这字就让自己签了，梗着脖子吼了一句，然后转身就走。
何大宝的儿子何铁柱恶狠狠地看了周清凌一眼，也转身走了出去！
郑拐子的脸色已经很难看了，他目光沉沉地看了周清凌和郑雪花一眼，背着手站在一旁没有吭声。
“你来签字！有事情你们回去自己商量！”
中年警察盯着郑雪花，叫她去签字认领尸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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