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氏领着一队人数众多的陌生人在村子里行走，看到的人自然忍不住好奇问道：“大伟家的，这都是谁啊？”是娘家亲戚吗？可是赵氏嫁到大林村这么多年了，还从来没听她说过娘家的事儿呢！
问话的是和赵氏关系还算可以的，她笑着回道：“是县太爷找来跟着我学盘火炕的。我还要去我爹家里，便不多说了。”
赵氏领着人走后，女人还有些摸不着头脑：“火炕？那是啥玩意儿哦？”
砖石是昨天便准备好了的，她领着人到了林大雄家，跟家里的人打过招呼，便领着人进了林老汉老两口的房间。
林大雄家以前是兄弟三人里过的最殷实的，当初分家，因为林大雄是老大，要赡养父母，他分到的东西也是最多的，因此，林老汉老两口房间里倒是睡的床，而不是用木板搭起来凑活的。
知道今天赵氏要带着人来盘火炕，昨天林大雄便让媳妇儿郭氏带着儿媳一起，将老爹老娘的房间收拾了一遍，林大雄也带着儿子将砖石往屋里运了一些。
赵氏这会儿进了屋，便想对自己这十三个学生正色说道：“火炕其实不难学，我女儿和儿媳只是看了一遍便学了个差不离。你们先来两个人，到院子里和些泥，一会儿砌砖用。”
听了她的话，师爷加塞进来的侄子赖三虎便连忙说道：“师父，我去！”说着，他转身跑了出去。
缺了一个人，赵氏也没正式开讲，她和这些学生说了些闲话，等赖三虎回来说和好泥了，她这才让人将和的稀泥找了个不用的盆子端进屋里来，随后蹲下来开始一边盘火炕，一边教学生。
***
林文康赶着驴车到了县里，他现在做两样生意，冰棒和鸡蛋煎饼。鸡蛋煎饼是长久生意，但冰棒却只能趁天热卖这一段时间。不过天热，大家都爱买一两支解解暑气。
前头又来一个熟客，林文康笑着招呼：“今天还是老样子？”
“冰棒多拿两支。”妇人说道。
林文康应了一声好，先给妇人拿了一支冰棒让她吃着，这才手脚麻利地往锅上挤了些油，将几种早已切好的菜各自抓了一小把放上去开始翻炒。
他做着饼，妇人一边吃着冰棒一边和他闲聊：“我儿子被县太爷挑中去学盘火炕啦！说起来还是去你们大林村，林小哥，你知道不知道这火炕长得啥样啊？”
“火炕？”林文康手下的动作停了下来，对上妇人充满了好奇的眼神，他摇摇头，“我没听说过，大娘。”
妇人也不失望，“我听说，是你们村里一个女人教的，听说是家里没几个男人，所以县太爷说了，要挑能记恩的，到时候要记得去帮人家干活儿。要我说啊，这不管男人女人，教了人手艺，那就是师父。师父师父，可不是得当成爹的？人家教了手艺，去给帮忙干活儿是应该的事儿。还好我们家都是知道记住人家恩情的，所以我儿子被选上啦！”
林文康听着，心里开始怀疑这是不是自己大妹了，毕竟林慧娘懂得很多，火炕这种没听说过的事物，想来也只有大丫头才能折腾得出来了。
他问道：“那他们学会了之后呢？”
“听县太爷说啊，是要在咱们整个县都给盘起来呢！听说盘了火炕，到冬天就暖和了。哎呀，咱们穷苦老百姓的，谁家冬天没走过人呢。”
林文康心说，大娘你能天天出来买鸡蛋煎饼吃，想来也不是太穷。不过他做这一段时间的生意，现在已经不是当初傻傻的农家少年了，他只是在心里想了想，并没有说出口，而是问道：“县里家家户户也要盘火炕？”
“那肯定的啊！县里的百姓也是百姓啊！”
林文康若有所思地点点头，见鸡蛋已经煎熟了，赶紧把菜扒拉到饼皮上。
他把做好的饼递给妇人，又去装冰棒的箱子里拿了几支冰棒出来，送走妇人后便将这件事儿放在了心里。等去了县衙，他又问衙役，衙役们说的和妇人说的相差无多，他心里的念头顿时清晰起来，只是能不能行得通，他还得回家去问问林慧娘才行。
***
心里有事儿，林文康也没在县里多待，他做完衙役们的生意，便赶紧赶着车回了家。
一进村，他便直接赶着车去了林慧娘家，等到了之后，他在院子里张望了一遍，才问道：“大丫头，我听人说有人来咱们村学盘火炕，是你不？”
林慧娘笑道，“不是我，是我娘，她现在在大伯家带徒弟呢。”
虽然盘火炕简单，但每个人都要动手做一遍，用的时间也不短，况且林大雄家人虽然多，却也不够这是三个人动手的，不过林大雄家的炕也够这些人待上一两天的，因此，一行人现在还在林大雄家。
“二伯娘想出来的？”林文康有些惊讶。
在他的印象里，他这位二伯娘说话表情一向都是淡淡的，除非有人欺负上门去了，才会爆发，但总体来说，赵氏在林文康的印象里也就是个普通的女人，这会儿听林慧娘说赵氏居然会盘火炕这种稀罕事儿，他惊讶是在所难免的。
林慧娘没管他，只是点了点头，“对啊。说起来，三哥，你要不要学？”
林文康脸上露出了几分心虚的神色。
“咋了？”
林文康讪讪道：“我就是想问问你，我能不能学的。”
林慧娘没被他骗过去，“老实说，你到底在想什么？绝对不可能这么简单的。”
林文康心虚地四处张望着，嘴上结结巴巴地把自己的想法说了一遍：“我听、听说，他们学会了是要、要给整个县里都盘上火炕的，我、我就想，我要是学会了，能不能去花姑娘家。”
林慧娘：“……”
“去花姑娘家里做什么？”
“……好、好提亲。”
她用一种复杂的眼神看向林文康，语重心长道：“三哥啊，没想到这短短一段时间，你居然也开窍了。”
闻言，林文康羞得两颊涨红。他抓着脸，试图以此来减轻自己的心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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