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溪玥低着头，轻轻摩挲着茶杯，“我生下来之后，我母亲的身体一直都不好，我一直都以为父亲是军人，所以没有时间回来。”
“我不怪他，我生长在北疆，我很佩服他。”
“但后来我才知道，我父亲不回来，是因为他做了逃兵。”
曹溪玥红了眼睛，林婴宁则是楞住了。
“很可笑是不是？我以为的英雄，其实是个狗熊。”
“我娘一口气上不来，就急病去了，我一直都不相信父亲会是逃兵，我觉得我们母女不会看错人。”
“所以我多方打听，知道了我父亲做逃兵的情况。”
曹溪玥抬起头，看着辽阔的夜空，“别人说，他是在强盗入侵村子的时候，跑的，跑之前，他更推走了村子一半的粮食，跑的很远，很远。”
“他们说，就么见过我父亲那样贪生怕死，还如此贪财的人。”
“我只会反驳他们，不是的，不是的！我父亲不是这样的。”
“他在我的家乡，是看到乞儿都会把仅剩的一个饼，撕成四半，给他一块的人。”
曹溪玥低低的说着，“他不会不清楚那些粮食对村民意味着什么，所以我问，那强盗进村了吗？”
“他们说，进了，但好像....进的不是很多。”
曹溪玥闭上眼睛，“我猜，不，我肯定，父亲推走那些粮食，只是为了引开强盗。”
“若不然，当时在村子里....养伤的那些伤兵，怎么能活下去呢？”
林婴宁的手轻轻握紧，看着曹溪玥的神情，轻声道，“所以你想去都城，是想为父亲翻案吗？”
曹溪玥却摇摇头，“不，我去见我娘亲。”
林婴宁直接愣了，“啊？”
她话没问出口，但是表情表露的非常明显，你娘不是，死了？
曹溪玥吸了口气，“我娘长得很美的，有一次一个商队从我家乡经过，听到我娘的歌声，看到了我娘，所以他们为我娘画了一幅画，还雕刻了一个泥塑。”
“我听他们说，那是要送去都城的，是作为贺礼。”
“因为娘的模样，和他们那个主家所信仰的神明有些相像，这样的缘分让他们很稀奇。”
曹溪玥眼中带着些期待，“所以，我想以后我可以找到那个泥塑，花多少钱，我都买下来！”
“那，画呢？”
林婴宁问道。
曹溪玥摇摇头，“我不知道他们把画带去哪里了，我只知道泥塑是去了都城。”
林婴宁心中微微叹了口气，那个时候，距离现在十多年了，泥塑？说不定那家都没收着。
“不过，你母亲是鲜卑人，那个主家是信仰什么神明，会和你母亲.......”
林婴宁瞬间呆住，她一下坐直了身体，“始祖神？”
曹溪玥疑惑的看着林婴宁，“那是什么？”
林婴宁一下握紧了手，“辽金贵族所信仰的神明，部落的保护神，始祖神，也是一位母神。”
“女性神明并不多见，基本上，没跑了。”
曹溪玥一愣，“辽金.....贵族？”
林婴宁仔细想了想，“虽然我可以肯定的是都城有奸细，但若是这个奸细是辽金的贵族？那.....到底他们是怎么隐藏的呢？”
若是辽金的平民倒是还能在大梁内生活，辽金的贵族因为信仰神明，对血脉一事非常看重。
对于他们而言，汉族人就是低等的血脉，所以不会有辽金的贵族愿意扎根在大梁的。
更别说在都城那样的地方。
这就表明，有个辽金的高层，从十几年前就在都城，到现在也都在。
他们是要做什么？大梁又被辽金渗透成什么样子了？
林婴宁忽然脑壳疼，“走，回去，我给都城写封信。”
曹溪玥赶紧点头，“好。”
她也没想到，自己的故事还能牵扯这么大。
回去之后，她给林婴宁磨墨，等她写完之后才问，“将军，那要是找出来了那辽金贵族，抄家的时候可以帮我看看他们家泥塑吗？”
林婴宁不由笑喷了，这一瞬间，原本很是严肃的氛围直接破掉。
曹溪玥呆了呆，“将军，怎么了？”
林婴宁摇摇头，随后笑道，“我们还不知道他们到底隐藏在都城哪里，你就想到抄家了？”
曹溪玥歪头，“早晚的事情嘛。”
林婴宁笑着点头，“对，对！早晚的事情！”
“好了，把信送了就快去休息吧，明天就要去曼城干活了。”
曹溪玥点点头，把信收了，“那将军好好休息，还有.....”
她有些不好意思，“谢谢将军听我今天的废话。”
她这么多年，也没人可以倾诉，林婴宁直接笑道，“这哪里是废话，这可是有大用的，等后面拔除这些辽金奸细，记你大功！”
曹溪玥漂亮的脸蛋上瞬间洋溢起来喜色，“嗯嗯。”
她欢欢喜喜的离开了，而林婴宁洗了洗手脚，擦了擦脸，躺在床上，“罢了，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今天也是意外之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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