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沉默了。
黄健中作为旁观者。
作为导演。
卢勇光，孙二虎。
他们就静静的看着这一幕。
从壮年走到暮年的嬴渠梁。
从年轻走到白发苍苍的商鞅。
他们一路走来。
意志坚定。
未曾争吵。
却因为君王。
想要为自己的臣子扫清障碍。
而发生裂痕。
大家都很心疼嬴渠梁。
秦孝公。
他是怕自己走了之后。
有人加害商君。
才违背了自己的初衷。
初心。
此时，嬴渠梁泪流满面道。
“商君，你难道忘了我等的誓言了吗？”
“君上之心，臣，终身不忘。”
商鞅不能忘。
也不敢忘。
在重述誓言的时候，病入膏肓，行将就木的嬴渠梁，说话时，也充满了中气。
“嬴渠梁，终身不负卫鞅！”
“这是我对天的盟誓。”
商鞅沉默片刻后说道。
“君上与臣，情同手足。”
“若非执掌公器，你我便是刎颈之交。”
“若非秦国护法大业，君上若去，卫鞅当义无反顾的刎颈同死。”
三言两语。
便将两人之间的情感。
那种浓郁的化不开的羁绊。
比男女之情。
更崇高的爱意。
那种感情。
让人羡慕。
让人神往。
卫鞅是知道的，他知道君上这么做是为了谁，可还是说道。
“可君上如此厚待卫鞅，成全了一人之义，却毁了邦国大业。”
“卫鞅坦然受之，无异于邦国败类。”
“商君，何能如此责己？那你告诉我，我要怎么做！”
“恕臣直言，君上急切之时，偏离法家轨道，使人治手段，然，人治固然是立即见效，可同时也埋下动荡种子。”
“嬴虔对臣有私恨。”
“甘龙对臣有政仇。”
“老氏族，视臣为仇敌。”
“凡此种种，臣，都知道。”
“可无论是何人，只要他不触犯律法。他便是国人，只要他犯法，便决然要依法惩处，有多少都能惩处！”
“而君上举动，实为违法密杀，就算杀的了几个领头人物，可又如何？我们赢了吗？法，胜了吗？大秦，胜了吗？”
“君上.”
卫鞅下跪，求君上三思。
嬴渠梁，听闻，沉默。
行大礼谢罪。
是，朕错了。
黄健中沉默的拍摄着这一幕。
这一幕可堪震撼人心的镜头。
臣子下跪。
君王，也行跪礼谢罪。
“上天啊上天。”
“假使给我二十年岁月。”
“嬴渠梁当金戈铁马，定中原。”
“结束这兵联祸结的无边灾难。”
“还天下苍生以安居乐业。”
“何天不假年。”
“使嬴渠梁，有吞八荒之雄心，化作东流水也。”
此时，嬴渠梁吐血。
他的妻子。
他的儿子。
他的臣子。
他们的声音在将死之人耳边环绕。
而最后的最后。
嬴渠梁看到的人。
“商君，我先走了。”
“不能与君共图大业了。”
“还是你说的对，秦国需要法，需要无私的法。”
“商君，天下为公，赢驷若不可扶，商君可自立为秦王。”
“君上。”商君摇头：“太子护法，臣当生死相扶。”
“哈”
交待了一圈后。
秦孝公自死去。
走在了商君之前。
大雪纷飞之下。
商鞅一身白服。
“君上，你我相遇相知。”
“卫鞅谢你，敬你。”
“公如青山，我如松柏。”
“粉身碎骨，永不相负。”
“卫鞅今日立下誓言，扞卫秦法，不计代价！”
“纵死无悔。”
“君上，安息。”
秦孝公嬴渠梁走后。
没有人保卫鞅了。
老士族，老甘龙，诈死的公子虔。
全部都向着卫鞅反噬去。
卫鞅本人都是知道的。
他拒绝了嬴渠梁在他生前，以君王治法，帮他清除异己。
这违背了他的意愿。
他已料到这样的结局。
甚至。
卫鞅从一开始变法。
就做好了这个觉悟。
“商君，赢驷来了。”
“秦公能来，商，已无憾。”
“商君胸襟似海，赢驷汗颜不已。”
“事已至此，势成骑虎，若赢驷问政，商君肯教我否？”
“若对秦公没有信心，卫鞅何须自请囹圄。若秦公对卫鞅没有信心，又何须涉险激乱？”卫鞅身为阶下之囚，却轻松的说道：“你我心志是相通的。”
卫鞅笑了笑。
完全不像将死之人。
反而有一种。
洒脱。
因为赢驷。
这位也想杀自己的新秦王。
他也是法家的拥护者。
也是拥法之君。
这便足够了。
“秦君持重沉稳。”
“先君可以无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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