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大柱沉着脸听儿子一通牢骚，叹口气：“不做就不做呗。家里的地伺弄伺弄好。赚钱的事有芳艾草就行了。春兰，发工资的日子你得盯着。别让她昧了钱去。”
艾草趁机道：“等我高中毕业了，也去打工给哥赚钱娶老婆。”
赵春兰意外的没吱声。经此一役她才算是知道了，外头打工，有个高中学历是多吃香。艾草能考上高中就让她读呗。投出小但产出大呀。
吕大柱也觉欣慰：“洗了碗就去练练蕾丝。练熟了将来才好招工。”
艾草笑吟吟的擦干手，还抹了层蛤蜊油，这才进屋。先做作业，再织蕾丝。忙到十一点才和衣睡下。
夜里，赵春兰躺床上问男人：“咱家的钱都存好了不？”
“放心。都存银行里了。”
赵春兰翻了会身：“这事万一泄露出去——”
“那也跟咱们没关系。”吕大柱冷笑。“咱们几个穷农民，哪懂那些？”
赵春兰嗯了几声。
吕大柱又吩咐她：“再过几天大学就要报道了。你去大学门口蹲着。这事一定不能出岔子。”
“……”赵春兰滴咕，“又要出门。这是想累死我不成？”
吕大柱冷哼了声。赵春兰立时道：“知道了。我去还不行？”
与此同时，芳草已经坐上令梅公司的小车，和晓芹一块儿赶到广州，参加灵龄的升学宴。
轻雪早她们一步抵达入住了广州酒家，在酒店汇合的六人小别重逢，欢喜之余各有番感慨。
轻雪以南平第一的成绩考进了首都外交学院，毫无疑问的南平女状元。
晓芹稳定发挥，被厦门大学会计学专业录取。别说她父母了，这下子就连她极品的爷奶都惊动了。这可是老唐家第一个大学生啊。哪怕是个女娃子，也够光宗耀祖了。她爷奶破天荒给孙女送了份红包，虽然钱不多，也算是有缓和关系的意思了。
令梅如愿进入首都农业大学园艺系果树学专业。
明霞考进了广州师范大学的数学系。
灵龄最牛，在广州考出了700分的逆天高分，以全国理科第三的名次考进了北航。许将军乐得找不着北，三军将领皆知，他许家有个天才孙女儿了。
只有芳草，分数明明不差，却没收到录取通知。
屋里安静了片刻。灵龄托着腮笑道：“芳草，我已经托人查过广州纺织学院的录取名单了。”
她取出几张纸，递给芳草。
芳草眼睛不由睁大，扫过打印的“广州联大纺织学院1985届录取名单”的标题，目光飞快的在一行行姓名中寻找自己的名字。
终于在第二页中间，她看到了熟悉的学校熟悉的姓名。
嘤的声，她捂着嘴哭出声来。
灵龄展颜欢笑：“恭喜你。芳草，你考上大学了！”
晓芹啊的声尖叫，在屋里转圈：“太棒了太棒了！我们全都考上大学了！”
轻雪叹息：“你们说说，我们那间宿舍以后会不会是新生们抢着要的福地洞天呢！”
晓芹大声道：“肯定哪！”
令梅递了手绢给芳草。
芳草擦了眼泪，眼中反而写满了绝望：“但是我的录取通知书——可能让我爹娘给毁了。”
令梅一笑：“没有录取通知书不影响你入学。你只要带好你的准考证、成绩单和身份证就行。”
芳草的身份证户口薄之前都是由她爹娘看管。但因为招工，身份证不得不让芳草随身携带。
至于其他的——“我出门时没找到我的准考证和成绩条。”
芳草捂着脸：“他们从来没想过让我读大学。”
令梅心中微动。
芳草父母两个没文化没见识的老农民，截了芳草的录取通知书能理解。但是他们怎么想得到处理准考证和成绩条的？那就让人有点儿疑虑重重了。
“不会吧？”令梅脱口而出。“难道你爹娘——”
五双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她，令梅反倒不敢轻易说出自己的猜测。
“要是我没猜错。大学报道那几天，按你爹娘的心计，肯定会在大学外头守着。所以咱们得从长计议。”她向灵龄勾了勾手指，“我认识广州日报的记者。到时候送他个大新闻。这样还不够，许小姐这边也得出份力才行。”
灵龄毫不犹豫：“说。”
…………
当晚就是灵龄父亲给她安排的升学宴。开宴前，令梅带着闺蜜们逛了圈她的天衣服装店总店。
两年下来，天衣已经在广州开出两家分店。品牌的名气响到连外宾来广州必定要逛一逛的程度。
冯瑞珠和店里的第一批员工已经升级到厂子做领导去了。店里早换了批新人。店长就是瑞珠去年招来的，皮尔卡丹原员工傅倩倩。
傅倩倩是中国纺织大学设计专业出身，能力出众。接手店长的职位后，将三家店管理得井井有条不说，还经常向设计师们提出服装修改的意见，每每按她意见修改的服饰还卖得都不错。不仅如此，她还能兼顾帮顾客改衣的活计，灵巧扎实的手艺很快就收服了一众夫人小姐的心。秦华惜才，有意调她去厂子的设计中心。但是让令梅暂时按了下来：“看看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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