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莜莜，看着我。”
墨羽的声音低沉而稳定，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穿透了商莜莜崩溃的哭泣。
“听着，活着，不是为了过去，而是为了未来。”
商莜莜抬起泪眼朦胧的脸，那双曾经明亮的黑眸此刻盛满了痛苦与不解，仿佛在问：
未来？她还有未来吗？
墨羽看着她空洞的眼神，心中微痛，放缓了语速。
他轻轻拍着她的背，像安抚受惊的小兽，然后用讲述的口吻说道：
“你小时候，总缠着我给你讲稀奇古怪的故事，还记得吗？那我今天再给你讲一个关于‘桥’的故事。”
“在我的理解里，人生就像一座很长很长的桥。我们走在上面，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有时候，我们不得不离开。但那不是因为桥断了，也不是因为前方风景不好，恰恰相反，每一次离开，都是为了下一次更好的遇见。”
“我当年离开皇宫，离开你，是我的选择。但促成这个选择的，是那些想要我消失的恶意。你明白吗？你没错，错的是那些心怀恶意的人。”
“你不应该为他人的恶意而惩罚自己。这就像——你走在桥上，被路边飞来的石子砸中了，难道要怪自己不该走这座桥，甚至要跳下桥去吗？”
“桥......”
商莜莜轻声喃喃，泪水仍旧流淌，但眼底似乎亮起了一丝微光，艰难地消化着这个陌生的比喻。
墨羽见她听进去了，继续引导，转而使用他们之间更熟悉的意象：
“还记得我教你的棋吗？人生如棋，一步错，不代表满盘皆输。棋局千变万化，只要棋局还在，就有无限可能。
你执着追寻这么多年，想要的不过是一个‘答案’。现在，答案你得到了。答案或许残酷，但它就是那块卡住你棋路的石头。搬开它，绕过它，站起来，往前看。棋盘还大得很。”
“搬开它，绕过它，站起来，往前看......”
商莜莜重复着，声音极轻，却像一道惊雷在她混沌的脑海中炸开。
那些日夜折磨她的自责、愧疚、被抛弃的怨恨，在这一刻迅速消融。
是啊，她做错了什么？
她只是年幼无知，表达了对一个人的喜欢，这难道是罪过吗？
该受到惩罚的，是那些利用这份纯真、滋生恶意的人。
为什么她要背负这沉重的枷锁，甚至要用生命来赎这本不属于她的罪？
这个念头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冲垮了她心中用绝望筑起的高墙。
一直紧绷的身体骤然松弛下来，她不再是刚才那个一心求死的少女，而是变回了一个找到宣泄口、受尽委屈的孩子。
“呜......哇——！”她猛地将头埋进墨羽的胸膛，不再是压抑的啜泣，而是放声痛哭。
那哭声里包含了太多——十多年寻觅的艰辛，得知真相的震惊与悔恨，放下重担后的脱力，以及一种新生的、混杂着痛楚的释然。
滚烫的眼泪迅速浸湿了墨羽的衣襟。
墨羽没有说话，只是更紧地抱住她，一只手轻轻抚着她的长发，无声地传递着支持和安慰。
他能感觉到，怀中的女孩正在经历一场灵魂的洗礼，那哭声虽然悲切，却已不再是绝望的哀鸣。
小白在门边看着，眼里流露出同情。
它轻轻走到商莜莜身边，用毛茸茸的尾巴一下下蹭着她被握住的手，并以灵识传音安慰道：“不哭，小白在这里。”
这份暖意悄然流入商莜莜心中，她十分受用，只觉心中满是暖意。
不知过了多久，商莜莜的哭声渐渐平息，变成了低低的抽噎。
她从墨羽怀中抬起头，眼睛和鼻子都哭得通红，像只可怜的小兔子。
然而，她那双黑眸却变得清澈明亮，洗去了之前的阴霾，甚至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坚定。
她看着墨羽，声音带着哭腔，却清晰有力：“师兄，谢谢你。我......我不会再寻死了。”
她深吸一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继续说道：“你说得对，我不该用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我要好好活着，看向前方。”
墨羽心中一松，正要露出欣慰的笑容，却听商莜莜话锋一转。她眼神执拗地看着他，语气坚定：
“师兄，我还是放不下你。喜欢你这件事，很久以前就刻在心里了，它没有错，我不想连这个也否定掉。”
墨羽闻言，表情瞬间僵住，嘴角微微抽动。
商莜莜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声音更加有力：
“我决定了！我不会再强求你接受我，也不会再让你为难。我就......暗恋你，可以吗？”
她眼中燃烧着爱慕与斗志的火焰：“直到我能靠自己的实力，真正追上你的脚步，站在你身边的那一天！”
墨羽望着那双炽热的眼眸，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他终究只能干涩地说道：
“随缘吧，莜莜。修仙终究是自己的路，不必强求。”
他不敢再多言，生怕又刺激到她。心中既已认定凌霜，便不能再惹情债。若是将来有什么越界之举被凌霜知晓......他简直不敢想象那后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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