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五被押回刑房时,天刚蒙蒙亮。他浑身泥污,深蓝色短褂的袖口处破了个小口,露出里面脏兮兮的棉絮——那破损的边缘,恰好与曹稔从“陈记杂货”门槛处提取的纤维质地、磨损痕迹隐隐相合。
孙德海坐在主位上,拍着惊堂木,声音沉得像块铁:“王五!你可知罪?”
王五被衙役按在地上,头埋得低低的,肩膀却还硬挺着,嘴里反复嘟囔:“小的没罪……官爷饶命……小的只是一时糊涂,就偷了那一家……”
“一时糊涂?”孙德海冷笑一声,将一叠失窃商铺的报案记录扔在他面前,“东市陈记、西市布庄、平康坊胭脂铺……这半年来,十余起撬锁盗窃案,手法如出一辙,你还敢说只偷了一家?”
王五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慌乱,却仍死咬着:“不是小的……那些不是小的做的!小的就偷了陈记那一次,别的真没干过!”
曹稔站在一旁,目光如炬地盯着王五。他的反应有些奇怪——被当场搜出赃物时,他腿一软就瘫了,可如今面对多起案件的指控,却突然硬气起来,哪怕声音发颤,也不肯松口承认更多。是真的只犯了一案,还是背后有人指使,怕牵连出更大的事?
“你说只偷了陈记,那这双鞋怎么说?”曹稔上前一步,指了指摆在案上的旧鞋,“这鞋底的暗红色印记,与陈记后巷的印记成分一致,而那印记,是你作案时踩上去的。可这印记里的朱砂粉末,你怎么解释?”
提到“朱砂”二字,王五的身子明显抖了一下,眼神躲闪着:“那……那是小的以前在裱糊铺干活时,不小心蹭上的……”
“哦?”曹稔追问,“你在吴氏裱糊铺时,负责研磨矿物颜料,其中便有朱砂。可你三个月前就被掌柜辞退了,这双鞋的磨损程度,顶多是一个月内穿的,怎么会沾着三个月前的朱砂?”
王五的脸瞬间涨得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孙德海见状,又拍了下惊堂木:“大胆刁民!还敢狡辩!左右,给我打二十大板,看他招不招!”
衙役刚要上前,曹稔忽然抬手拦住:“孙大人,且慢。”
她走到王五面前,蹲下身,声音放轻了些,却带着一种穿透力:“王五,你今年二十有三,家住西城贫民窟,家中还有个卧病在床的老母亲,对吗?”
王五猛地抬头,眼里满是惊愕:“你……你怎么知道?”
“我不仅知道这些,还知道你被裱糊铺辞退后,为了给母亲抓药,曾向赌场借了高利贷。”曹稔的声音平缓,却字字戳中王五的痛处,“可你就算偷了东西,也只够还利息,根本填不上窟窿。若是你背后真有人指使,你替他扛下所有罪名,他会给你母亲送药吗?还是说,等你被定了罪,你母亲就只能在病床上等死?”
提到老母亲,王五的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肩膀剧烈地颤抖着。他双手抓着头发,喉间发出呜咽的声音,过了许久,才抬起满是泪痕的脸,声音嘶哑:“我说……我说……但小的真没偷那么多……除了陈记,还有西市布庄和胭脂铺是小的干的,剩下的……剩下的是‘四爷’让别人干的!”
“四爷?”孙德海和曹稔对视一眼,异口同声地追问,“哪个四爷?”
王五缩了缩脖子,眼神里满是恐惧:“小的不知道他真名,只知道大家都叫他四爷。他是平康坊那边的人,手下有十几个兄弟,专门在夜里做些偷鸡摸狗的事。小的欠了赌场的钱,是他帮小的还了,还送了药给我娘,让小的跟着他干……”
“他让你干了什么?”曹稔追问,“除了盗窃,他还让你做过别的吗?比如……打探什么消息?”
王五愣了一下,仔细回想了片刻:“打探消息……好像有过。上个月,他让小的去城南的周府附近晃悠,看看府里的人什么时候出门,什么时候回来,还让小的记下周府后门的守卫换班时间。小的当时觉得奇怪,问他为什么,他说‘不该问的别问’,还警告小的要是敢对外说,就把我娘扔到护城河里。”
“周府?”曹稔的心猛地一沉——周永昌的府邸,正是在城南。
孙德海显然没意识到这里面的关联,只是皱着眉:“这个四爷,长什么样子?有什么特征?”
“他总戴着个黑色的面罩,只露着一双眼睛,看着特别凶。”王五回忆道,“小的只见过他三次,每次都在夜里,他说话声音有点哑,像是喉咙受过伤。对了……他左手食指缺了一截,小的上次给她递东西时,不小心看到的。”
曹稔立刻在心里记下这个特征:左手食指缺一截,声音嘶哑,活动在平康坊一带,代号“四爷”。这个四爷,不仅组织盗窃,还派人打探周府的动静,他和周永昌之间,到底是什么关系?是周永昌的手下,还是另有勾结?
“你知道四爷现在在哪里吗?”孙德海追问。
王五摇着头,脸上满是绝望:“小的不知道……他从不告诉小的他的住处,每次有活,都是他让人来通知小的。这次小的被抓,他肯定早就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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