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二十年(1931年)三月二十四日,长春—鞍山—奉天。
奉天前线的炮火暂时停歇,但空气中弥漫着大战将至的紧张。李幼邻深知,全歼日军第二师团主力的胜利,固然辉煌,却也将关东军和日本国内彻底激怒,更庞大的日军兵团正滚滚而来。奉天乃至整个东北,能否长期固守,实属未知。他必须做最坏的打算,行最实之事——在日军大举反扑之前,以最快速度,将东北宝贵的人才、技术、战略物资转移至南方广西大后方,为长期抗战保存最珍贵的“火种”。一道道指令,从奉天指挥部秘密发出,一场与时间赛跑的“大转移”悄然启动。
李幼邻首先将目光投向北方的吉林省会长春。此地尚在控制之下,且文教、工业基础较好。他亲自起草电文,发给驻守长春的警卫第一师第二团 团长刘金福上校,指令极其详尽:
“刘团长:
目前战局虽暂稳,然日寇增兵在即,北地恐难久持。兹令你部,立即于长春秘密执行‘启明’计划,以最高优先级,抢运以下人员与物资南下:
长春、吉林两地所有中学、师范学校之师生员工及其直系亲属。 此为我民族未来复兴之文教根基,须妥善安置,优先输送。
吉长铁路工厂、原满铁附属地内所有中国籍技术工人、工程师及其家属。 此为工业重建之骨干,价值连城。
上述人员转移,可动用一切可用交通工具,派可靠部队护送,沿途予以最优保障。
长春军械厂所有库存武器、弹药、设备。
吉长铁路局所有可用机车、车厢、维修设备及库存燃煤。
中国银行长春分行所有资金、账册、贵金属。
宽城子车站之铁路维修关键设备。
城内电报局、电话局之可拆卸交换台、关键器材。
城内大型粮库存粮: 若运输不及,宁可销毁,绝不容资敌!
发电厂、自来水厂等关键基础设施: 于我部最后撤离时,予以彻底破坏,迟滞敌军利用!此事关乎国脉,务必周密、迅速、保密!执行情况,每日一报! 李幼邻。”
刘金福团长接令后,深知责任重大,立即在长春城内秘密展开行动,组织人手,调配车辆,一场争分夺秒的抢运在日军兵锋未至时紧张进行。
与此同时,一个更大胆的计划在李幼邻脑中形成。日军第二师团遭重创,其后方必然空虚。他决定派出一支精干部队,直插其腹地,夺取关乎中国重工业命脉的鞍山制铁所!
“给警卫第一师第一团 发报!” 李幼邻命令道,“着该团团长亲率主力,配属师属工兵连,立即乘火车东进,奔袭鞍山!任务有三:”
“第一,武力占领鞍山制铁所及周边矿区,驱逐日军守备人员。”
“第二,立即动员制铁所所有中国籍工程师、技术人员、熟练工人及其家属,告知他们将迁往广西,待遇从优,共同建国。愿意者,立即组织随军转移。”
“第三,拆卸、装运制铁所关键设备,特别是炼铁高炉、炼钢炉、轧钢机之核心部件、图纸、技术资料,能运走的全部运走!运不走的……待人员设备撤离后,予以爆破!”
“第四,对厂内日籍员工,予以集中看管,随后‘礼送’至奉天。制铁所内所有日军资产、日资股份,全部没收!”
这是一招险棋,也是一招妙棋。若能成功,将一举获得当时中国最先进的钢铁工业技术、设备和人才,对广西乃至整个中国的抗战工业建设,其意义不可估量。
为确保战时经济命脉和军费充足,李幼邻对奉天城内的金融资产采取了果断措施。他命令警卫第一师第三团 ,立即执行另一项绝密任务:
“秘密控制少帅府,开启其地下室金库,将库藏黄金、外汇、贵重物品,全部起出,运抵指挥部!”
“同时,接管边业银行、东三省官银号 总号,查封所有金库,将库存黄金、白银、银元、外汇,全部登记造册,严密押运至军部金库!”
“所有账册,一并封存。行动务必迅速、保密,遇有阻挠,强行执行!”
此令一下,意味着桂系彻底接管了张学良集团在东北的核心金融资产,为接下来的战事和南撤行动,准备了充足的“粮草”。
一道道命令发出,整个东北尚在控制下的地区,如同精密的仪器般高速运转起来。铁路线上,装载着人员、设备的专列冒着黑烟,向南疾驰;公路上,护送车队蜿蜒前行;奉天、长春、鞍山等地的工厂、银行、学校内,人员、物资正在紧张地集中、装车。这是一场空前规模的战略转移,其组织者李幼邻,正以惊人的魄力和远见,试图从虎口中夺食,为中华民族保存复兴的元气。
站在指挥部巨大的地图前,李幼邻的目光扫过东北的山河。他知道,日军的大规模报复性进攻即将开始,留守部队必将面临血战。但他更坚信,只要将这些“火种”安全送抵南方,今日所做的一切牺牲和谋划,便都有了价值。转移的序章已经奏响,而保卫转移通道的惨烈战斗,也即将拉开血腥的帷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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