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九二八年五月上旬,上海。
经过十二天的舟车劳顿,李幼邻一行乘坐的客轮缓缓驶入黄浦江,最终停靠在上海十六铺码头。眼前的上海滩,高楼林立,霓虹闪烁,江面上外轮穿梭,码头上人流如织,一派远东第一大都会的繁华景象,与相对质朴的南宁形成了鲜明对比。
李幼邻深知此行身处虎穴,一举一动皆需谨慎。他下令:所有重武器(重机枪、迫击炮)一律留在船上,由一个精锐步兵连严密看守,确保这条最重要的退路万无一失。其余随行人员,包括警卫排、参谋及工作人员,全部换上便装或商行职员服装,但内藏武器。主要携带MP28冲锋枪(藏于提琴盒或行李箱)、毛瑟C96驳壳枪(插于腰间隐蔽枪套)和毛瑟1924型步枪(分解装入长条箱,伪装成仪器或货物),并混入数挺拆卸的ZB26轻机枪以备不时之需。他们化整为零,分批低调地住进了华界(南市)一家并不起眼但安保尚可的粤商旅馆。
安顿下来后,李幼邻并未耽搁,立即通过可靠的本地关系,查探到了马君武先生在上海的寓所地址——位于华界的一处僻静弄堂里。
一、三顾茅庐:诚聘大贤
次日,李幼邻仅带着两名贴身警卫(携藏驳壳枪),身着朴素的深色长衫,亲自前往马君武的住处登门拜访。这是一处略显陈旧但收拾得十分整洁的石库门房子,与周围浮华的租界氛围格格不入,透露出主人清贫自守、潜心学术的风骨。
轻叩门环后,一位老佣人开门。李幼邻恭敬地递上拜帖,上书:“广西后学李幼邻,谨代表广西省主席黄绍竑暨父帅李宗仁,特来拜谒马老先生,恳请赐见。”
片刻后,李幼邻被引入简朴的客厅。年近五旬的马君武先生从书案后起身相迎。他戴着圆框眼镜,面容清癯,目光锐利而充满智慧,虽衣着朴素,却自有一股不怒自威的学者气度。
“马老先生,晚辈李幼邻,冒昧打扰,还望海涵。”李幼邻执晚辈礼,态度极为谦恭。
马君武打量着眼前这位年轻人,虽早有耳闻他是桂系少主,但见其举止沉稳,言辞恳切,毫无纨绔之气,心中先有了几分好感:“原来是李公子,不必多礼。不知远道而来,寻老朽何事?”
李幼邻开门见山,诚恳地说道:“马老先生,晚辈此次冒昧前来,是受广西全省父老所托,恳请先生回桂,主持创办广西大学之千秋大业!”
他详细阐述了广西教育落后、人才凋敝的现状,以及桂系高层(李、白、黄)痛下决心、要倾力发展教育的共识。他特别强调:“省府已在南宁邕江之畔,划拨最佳地段,开始兴建校舍。同时,已通过特殊渠道,向德国、罗马尼亚方面接洽,采购欧美最新大学教材、全套学术期刊以及大批先进的实验室仪器设备,首批物资不日即可运抵。经费方面,省府将设立专项基金,并由海外桂侨鼎力支持,绝不让先生为经费所困。如今万事俱备,只欠一位德高望重、学贯中西的校长来擎画全局,引领方向!环顾天下,此重任非马公您莫属!”
马君武静静地听着,起初有些惊讶,继而眼神越来越亮,听到最后,更是激动得站起身来,在屋内踱步。他猛地停下,看着李幼邻:“此言当真?德邻、季宽、健生他们,真有此决心?不是一时兴起的空谈?”
“千真万确!”李幼邻斩钉截铁,“此乃我桂系为百年计之根本决策,绝非权宜。聘书在此,请马老过目!”他双手奉上由黄绍竑签署、李宗仁白崇禧联名的正式聘书。
马君武接过聘书,仔细观看,双手微微颤抖。他长叹一声,眼中竟有泪光闪烁:“好!好!好啊!我马君武漂泊半生,无一日不想为桑梓做些实事,无一日不念着为家乡创办一所真正的大学生!无奈前些年时局动荡,经费无着,此愿一直难偿。如今……如今你们既有此魄力,又有此准备,我……我岂有不应之理?!我愿即刻收拾行装,随公子返桂,为我八桂子弟,筑起这学问的殿堂!”
二、贤才名单与深入虎穴
见马君武欣然应允,李幼邻心中大喜,趁热打铁问道:“马公,办学非一人之力可成,亟需延揽各方贤才,共襄盛举。不知您心中可有合适的学者名单?晚辈愿亲自登门,一一延请,以示我广西求贤若渴之至诚!”
马君武闻言,更是欣慰,当即取来纸笔,写下了一份他心中理想且有可能请动的顶尖学者名单,其中包括:
竺可桢(气象学、地理学巨擘,时任中央研究院气象研究所所长)
陈望道(教育家、语言学家,《共产党宣言》首个中文全译者)
李四光(地质力学创始人,时任中央研究院地质研究所所长)
王力(语言学家,后成为汉语史研究奠基人)
李达(马克思主义理论家,中共创始人之一)
这份名单上的学者,无一不是当时中国学界的顶尖人物,且思想倾向各异,可见马君武办学“兼容并包”的胸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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