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黑风高,正是杀人放火天。
黑风寨近两百号人马,如同暗夜中汇聚的狼群,悄无声息地潜行在通往荡梨山的崎岖山道上。
火把早就灭了,只借着黯淡的星月微光摸黑前进。
刀剑都用布裹了鞘,马蹄(其实是骡蹄,山路马不便)包了粗麻,尽量减少声响。
黑风寨主骑在一头健骡上,仅剩的独眼在夜色中闪着凶光。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心里盘算着:五千两银子,林知府的默许,还有荡梨山那些据说新添置的家当……最重要的是,能报上次被那黄毛丫头一拳打晕、捆成粽子送回来的奇耻大辱!
“都给老子把招子放亮点!”他压低声音,回头对身后乌泱泱的人影低吼道,“待会儿到了地头,听老子号令!先放火烧他娘的房子,趁乱杀进去!见人就砍,值钱的就抢!尤其是那个扎高马尾、力气邪门的小娘皮,给老子留活口!老子要亲手剥了她的皮,再好好‘伺候’她!”
匪徒们压抑着兴奋,发出低沉猥琐的笑声。
队伍继续前进,眼看荡梨山的轮廓在夜色中越来越清晰。
山寨方向一片寂静,只有零星几点灯火,在夜风中忽明忽灭,像是守夜人困倦的眼睛。
寨墙上人影稀疏,似乎大部分人都已沉入梦乡。
“天助我也!”黑风寨主心中狂喜,看来偷袭有望!他正要挥手示意队伍加速,发起最后的冲锋——突然!
“铛!铛!铛!铛——!!!”
一阵急促、尖锐、仿佛能撕裂耳膜的铜锣声,毫无预兆地从前方山坡上、从两侧密林中、甚至从头顶的夜空中骤然炸响!
紧接着,是更多刺耳的竹梆子声、牛角号声、甚至还有敲击破锅烂铁的声音!
各种示警的声音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山谷中疯狂回荡,瞬间把夜的宁静撕得粉碎!
“敌袭——!!!”
“西边山道有大批人马——!!!”
“抄家伙——!点起火把——!!!”
几乎与此同时,荡梨山寨内,那些原本零星的火光如同被泼了油般骤然暴涨!
一支支火把被迅速点燃,汇成一道道流动的火蛇,伴随着嘈杂却不显慌乱的脚步声、呼喝声、兵器碰撞声,迅速向寨墙和各个隘口汇聚!
方才还寂静的山寨,转眼间就变得火光通明,人声鼎沸!
黑风寨主和他的人马被这突如其来的“欢迎仪式”惊得魂飞魄散。
“他娘的!被发现了?!怎么发现的?!”
黑风寨主又惊又怒,独眼瞪得溜圆,“有内鬼?还是他们半夜不睡觉,专等着老子?!”
不等他想明白,更让他心惊肉跳的一幕出现了。
只见前方山坡上,原本黑暗的地方,忽然齐刷刷亮起了一排火把,火光映照下,影影绰绰站满了人,刀枪的寒光在火光下闪烁,似乎严阵以待。
而更远处的山寨主寨方向,火光更加密集,鼓噪声震天响,仿佛有成百上千人正在集结!
“大当家,这……这不对啊!”
一个小头目声音发颤,“他们人……人好像比咱们还多?!还早有准备?!”
黑风寨主心里也是一沉,偷袭的优势瞬间荡然无存。
但他毕竟是亡命徒头子,凶性很快压过了惊疑。
“怕个鸟!”他啐了一口唾沫,抽出鬼头刀,刀锋在火光映照下划过一道寒芒,“就算他们有准备,也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咱们兄弟刀头舔血,还怕他们?给老子冲!直接杀上去!第一个砍翻寨墙的,赏银一百两!活捉那小娘皮的,再加一百两!”
重赏之下,黑风寨匪徒们的凶性被重新点燃,发出一阵鬼哭狼嚎般的呐喊,不再掩饰行迹,挥舞着兵器,如同决堤的污水般,朝着那火光通明、看似防守严密的荡梨山猛扑过去!
大战,一触即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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