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
不是慢慢停的,是突然就没了。空气变得很沉,我呼吸都有点费劲。我站在大殿前,背包带子勒得肩膀疼。心跳一下一下,牵着背上的绳子,像要断掉。手还麻着,刚才那面镜子炸开的时候,震得我整个身子都不舒服。不是撞到的那种痛,是心里发颤,好像有什么东西被撕开了。
陈伯靠在柱子上喘气。他手臂上的衣服烧焦了,露出的皮肤又红又肿,有的地方已经起了泡。他没叫疼,也没皱眉,只是用另一只手死死撑着柱子,手指都发白了。他的眼神有点浑,但我知道他在忍。
林姐盯着祭坛门口。
那里原本有台阶,现在歪了,像是被人掰断又随便拼回去的。断口闪着紫光,有点刺眼。再往里看,通道塌了,变成一片乱七八糟的空间,像纸被揉成一团又摊开。上面浮着一些画面——一会儿是山,一会儿是街景,有一瞬我看到一间教室,阳光照进来,一个男孩低头写字。
我们刚从里面逃出来。
那面镜子碎得很彻底,几乎没了,只剩几块碎片在地上,像烧化后凝住的玻璃。可我记得,它裂开前,我看到了一只眼睛。没有瞳孔,长在一堆线中间,慢慢睁开,看了我一眼。
不是幻觉。
它认识我。
那一眼让我脑子一晕,突然想起七岁的事。我在爸爸书房翻到一本旧本子,上面画了个怪图:很多线交叉,中间一点黑。我当时觉得害怕,就烧了。现在想,那可能就是它留下的痕迹。
“走。”我说,“不能待这儿。”
陈伯点点头。林姐从怀里拿出一张符贴在胸口,闭眼念了几句,脸色好了一点,但手还在抖。
我们往回走。
竹林变了样。地面裂了几道缝,边上冒白烟,空气里有股怪味。泥土软得不像地,踩上去像要陷进去。树上有只鸟倒挂着,不动也不叫,羽毛灰白,像是死了。我们绕过去,没人说话。只有脚步声和偶尔的噼啪声,像是空气在裂开。
回到大殿外的空地,我放下包,拉开拉链。笔记本还在,沾了灰,边角有点卷。录音机坏了,外壳裂了,按钮按不动。我翻过来,听见里面金属响了一下。换上新电池,按下播放键。
滋啦——
声音杂,有嗡嗡的底噪,像有人在远处说话。但那句话听清了:“……若见赤纹现于地裂,速启‘归墟镜’……勿近‘虚渊之眼’……否则万灵皆忘……”
话刚完,我胸口一烫。
贴身带着的引灵石热了。不是警告,是回应。它听到了那个名字。
“虚渊之眼。”
我看天。云转得更快了,快拧成一股,时不时闪过紫电,但没雷声。地底又传来吼声,这次更近,脚都能感觉到震动。陈伯扶墙站着。林姐蹲下,把手插进土里。
“地脉不对。”她说,“不是乱,是被人控制了。”
她感觉到了节奏,像心跳,但太准了,不像自然的。说明地下的能量已经被谁改了规则。
我闭眼,把石头按在额头上。白泽教过我,别靠眼睛看,要用心里的感觉。我试着回想那张图:线连着线,中心是黑影。每根线都在动,像活的一样。可刚集中精神,脑子就发痒,像针扎。接着耳边响起冷笑,两个字:
“回头。”
我猛地睁眼。
汗从脸上滑下来。
“别多想。”我告诉自己,“它会顺着念头找到你。”
想得越清楚,就越容易被它抓住。它不需要碰你,只要你脑子里有它的影子,它就能钻进来。很多人查事时失神、记错、变个人,就是因为他们的“自己”被替掉了。
陈伯喘着问:“刚才在下面,是谁让林姐动手的?”
“不是人。”我说,“是声音。它让你以为那是你的主意。”
林姐看着自己的手:“我知道不该动,可那把刀……我就是拔了。”
她说的是那把青铜短刃。仪式里的关键东西,一动就会引爆归墟镜。她在迷糊中拔了它,直接导致镜子炸了。但她那时觉得,那是对的,是唯一的办法。
“它不怕打。”我说,“怕清醒。只要你记得你是谁,它就不能完全控制你。”
真正的斗,不在外面,在脑子里。它最怕的,是我们发现它存在。只要有人开始怀疑现实是不是真的,它就开始输了。
我撕下一页纸,画出那条线的样子。弯得很特别,不是乱扭,像某种符号。末端分三叉,每叉有个小圈,整体像电路图。我看了一会儿,忽然想起周临川给我的文件——“烛龙项目”里的标记,和这个一样。
那份文件是三个月前我在研究所档案室找到的。编号047,标题是《异常地磁活动与集体记忆偏移关联性研究》,作者写的是“周临川”,时间是癸未年冬。内容大多被涂黑,但附录有几张图,其中一张就是这种线,旁边写着:“此形见于三代器物铭文,疑为‘封印锁钥’。”
不是巧合。
他们早就见过这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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