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雨断断续续,缠绵了近一周。天空总是阴沉着脸,空气里饱含着湿漉漉的水汽,仿佛轻轻一拧就能滴出水来。这种持续的潮湿,对于渴望阳光的樱桃萝卜幼苗来说,无疑是雪上加霜。蚜虫的威胁刚刚被遏制,新的麻烦便接踵而至。
在一个灰蒙蒙的早晨,梁承泽照例俯身检查他的“微型田野”时,心头再次一紧。在几株长势最弱的樱桃萝卜幼苗的茎基部,以及旁边潮湿的土壤表面,他看到了一层稀薄的、令人不快的 白色绒状霉菌。它们像一层死亡的阴影,悄无声息地附着在生命的幼芽上,贪婪地汲取着过剩的湿气。
梁承泽的心沉了下去。比起身形微小却目标明确的蚜虫,这种弥漫性的、腐败性的霉菌更让他感到一种无力的压抑。他知道,这是通风不足和持续潮湿共同作用的结果。防虫网罩在阻挡害虫的同时,也不可避免地减缓了空气流通。他试着在白天雨停的间隙开窗通风,但收效甚微。
稀释的肥皂水显然对付不了霉菌。他再次陷入了面对未知困境的茫然。网络搜索?他几乎能想象出那些千篇一律的、推荐各种化学杀菌剂的答案,这不符合他的初衷。求助林医生?这似乎已经超出了兽医的专业范畴。
焦虑像窗外潮湿的空气,无孔不入地渗透进来。他看着那些在霉菌威胁下更显孱弱的绿色小点,一种熟悉的挫败感油然而生。难道他的种植实验,终究敌不过现实环境细微的变化,要再次以失败告终吗?
就在这时,他的脑海里忽然闪过一个身影——上周日在社区闲置交换角,那位和他聊了许久阳台光照问题、最后拿走了一杯薄荷的退休教师阿姨。他记得她气质温婉,言谈间对种植颇为了解,还提到自己退休后在阳台上弄了个“小菜园”。她好像……姓张?
一个大胆的念头冒了出来:向她求助。
这个想法让他自己都感到惊讶。与向林医生那种明确的专业人士求助不同,向一位只有一面之缘、年长许多的邻居求助,需要跨越更大的社交距离和心理障碍。对方会怎么想?会觉得他冒昧吗?会嫌他麻烦吗?
他看着那片刺眼的白色霉菌,又看了看在窗外湿漉漉的空调外机上蜷缩着、同样被雨天搞得无精打采的“考官”。一种不甘心的情绪涌了上来。他不能就这么放弃。
他深吸一口气,拿出手机,点开了那个因为交换闲置而新添加的、备注为“张老师(社区交换)”的微信。他斟酌着用词,尽量让自己的请求显得清晰而不失礼貌:
“张老师,您好,冒昧打扰。我是上周日在社区交换角送您薄荷苗的小梁。我窗台上种的樱桃萝卜,因为最近连续下雨,不太通风,茎部和土表长了一些白色的霉菌,不知道您有没有遇到过这种情况?有没有什么安全有效的办法可以处理?非常抱歉打扰您。”
发送。等待。
这一次,等待的时间并不长。十几分钟后,手机响了,是张老师直接打来的语音通话邀请。
梁承泽愣了一下,赶紧接通。
“小梁啊,”电话那头传来张老师温和而清晰的声音,背景安静,带着一种长者特有的从容,“你说的情况我听到了。这种连阴天确实麻烦,霉菌容易滋生。你别急,问题不大。”
梁承泽的心一下子安定了不少。
“你手边有没有……草木灰?”张老师问。
“草木灰?”梁承泽茫然,他连听都没听过。
“就是植物秸秆、木头燃烧后剩下的灰烬。”张老师解释道,“这东西是碱性的,能有效抑制霉菌,而且本身也是钾肥,对植物根系有好处。最关键的是,它天然安全,不像化学药剂那样有残留。”
梁承泽苦笑:“张老师,我住在楼房,没有地方弄这个……”
“我猜也是。”张老师在电话那头笑了笑,“这样,我家里正好有一些,是之前老家亲戚带来的,我自己也用不完。你住哪一栋?我给你送一点过去。”
“啊?这怎么好意思!太麻烦您了!”梁承泽受宠若惊。
“不麻烦,反正我也没什么事。远亲不如近邻嘛。”张老师语气爽快,“你告诉我门牌号,我大概半小时后到。”
半小时后,梁承泽家的门铃响了。他打开门,看到张老师站在门口,手里拿着一个用旧报纸折成的小纸包,身上还带着室外的微凉湿气。
“张老师,快请进!”梁承泽连忙侧身。
“不了不了,不进去了,鞋底脏。”张老师笑着摆摆手,将那个小纸包递给他,“喏,就是这点草木灰。你用小勺子,或者干脆用手,轻轻地、薄薄地撒一层在长霉菌的土表和茎部周围就行。注意别撒太多,也别盖住幼苗叶子。撒完之后,尽量保持盆土表面干燥,等天晴了多通风。”
梁承泽双手接过那个还带着对方掌心温度的纸包,感觉分量很轻,里面是细腻的灰黑色粉末。他心里充满了感激,一时间不知该说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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