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京城南,五十里外。
鬼子华中方面军前线总指挥部。
指挥部外,那面日后被玩家们戏称为“菊花四射”的旗子,在晨曦中耷拉着,一动不动。
指挥部内,气氛却压抑到了极点。
“八嘎!”
一声咆哮,震得天花板上的泥灰簌簌直落。
方面军总司令官松井石根,一张老脸涨成了猪肝色,布满血丝的双目圆瞪,死死盯着面前巨大的沙盘。
沙盘之上,代表着日军主力的红色箭头,不再是按照他预设的“分段合围,逐步蚕食”的方案稳步推进,而是变成了一把锋利的尖刀,直指南京城的心脏——光华门。
“谁给你们的权力!谁让你们把我的包围战略,改成了总攻击!”
松井石根的唾沫星子喷得老远,咆哮声几乎要掀翻这座由民房改造的低矮指挥部。
沙盘周围,一众将官噤若寒蝉,齐刷刷地低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喘。
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第六师团师团长谷寿夫,第十六师团师团长中岛今朝吾……
这些在淞沪战场上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此刻在松井石根的怒火下,一个个抖得如同风中落叶。
他们很清楚,擅自更改总司令官的作战计划,在等级森严的日军中,是何等严重的出格行为。
可这件事,他们谁也担不起责任。
就在这时,人群中挤出一个身影。
来人身材极为矮小,在一群动辄身高超过一米六的将官中,显得有些滑稽。
他穿着一身崭新的大将军服,慢条斯理地整理了一下雪白的手套,似乎对眼前的紧张气氛毫不在意。
此人正是此次上海派遣军的司令官,朝香宫鸠彦亲王,淞沪战场的功劳使得他短短三个月时间就从中将升到大将,这在日军这帮老鬼子中可是史无前例的。
松井石根看到他,眼中的怒火更盛,一个靠着皇室血统,才坐上这个位置的草包。
但碍于对方的身份,只能强行压下,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
“亲王殿下,您来得正好!我需要一个解释!”
朝香宫鸠彦清了清嗓子,用一种与他身材不符的傲慢语调,昂首缓缓开口。
“松井君,不必动怒。”
他的目光扫过全场,居然还带着一丝居高临下的审视,最后落在了松井石根那张愤怒的脸上。
“发动总攻击,是天皇陛下的意思。”
他刻意加重了“天皇陛下”四个字,语气中充满了不容置疑的威严。
为了增加说服力,他又补充了一句。
“陛下,也就是我的亲侄子。”
此言一出,指挥部内的气氛瞬间逆转。
松井石根脸上的怒气,如同被戳破的气球,瞬间消散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震惊和惶恐。
而刚刚还瑟瑟发抖的将官们,则立刻换上谄媚嘴脸。
“原来是陛下的圣断!陛下圣明!”
“我等愚钝,未能领会陛下的深意!险些误了大事!”
第十军司令官柳川平助第一个反应过来,对着朝香宫鸠彦重重鞠躬,近乎九十度。
“亲王殿下,请恕我等无知!陛下此举,必定是要以雷霆万钧之势,一举攻克支那首都,彻底摧毁老蒋和支那国民的抵抗意志!高!实在是高!”
第六师团的师团长谷寿夫,那个以残暴着称的矮胖子,也连忙附和。
“没错!支那人就是一群绵羊,只要打疼了,打怕了,他们就会立刻跪地求饶!我们只要以最快的速度拿下南京,再效仿旅顺故事,来一次彻底的‘扫荡’,让支那人知道我大菊花皇军的威严,老蒋必然会立刻乞降!”
他口中的“旅顺故事”,指的便是四十多年前,日军在旅顺进行的惨无人道的大屠杀。
在场的将官们听到这个词,非但没有不适,反而个个露出了嗜血的兴奋神情。
他们很清楚,所谓的“扫荡”,就是烧光、杀光、抢光。
朝香宫鸠彦很满意众人的反应,他走到沙盘前,用戴着白手套的手,重重地拍在金陵城的位置上。
“诸君!”
他挺起胸膛,脸上泛起病态的潮红,像极了怡红院里喝花酒喝高了的嫖客。
“甲午之时,我的祖父未能踏入清国的首都北平,乃是其一生的遗憾!”
“今日,支那人的新都就在眼前!英美法等国还在观望,老蒋还妄图拖延时间,寻求国际调停!我们绝不能给他们这个机会!”
他的声音陡然拔高,变得尖锐而狂热。
“城破,只在旦夕!我要让全世界都看看,反抗大菊花帝国的下场!”
“我命令!总攻击开始!我要在今天日落之前,将太阳旗,插在南京政府的总统府顶上!所有战俘,一个不留!”
他高高举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嘶吼。
“武运昌隆!”
指挥部内,所有日军将官齐刷刷地立正,狂热地高呼回应。
“天皇陛下板载!”
“大菊花帝国板载!”
……
命令,通过电波,发向前线。
南京,光华门外。
天色刚刚破晓,淡青色的晨曦下,大地还笼罩在一片朦胧的薄雾中。
“轰隆隆……”
沉重的履带碾压声打破了黎明的宁静,惊起林中宿鸟无数。
一辆辆八九式中型坦克,如同从地狱里爬出的钢铁巨兽,从雾气中缓缓驶出,黑洞洞的炮口,直指不远处那巍峨的城墙。
坦克之后,是密密麻麻的日军步兵。
他们端着上了刺刀的三八大盖,排成散兵线,猫着腰,像一群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一步步向前逼近。
头顶,尖锐的呼啸声由远及近。
数十架九六式陆上攻击机组成的轰炸机编队,掠过长空,朝着光华门的方向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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