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手,把一束香菜别在耳后,像别一枚发夹。
“今天才知道,他连我十年前注销的QQ空间都爬过。他说数据不会说谎,谎言的是人。所以——”
她转向遗像,做出那个“六”的手势。
“孔凯,我不是数据,我是你未完成的if语句。你走了,条件永远为假,我替你跑下去。”
第三个上台的是老K的母亲,六十岁,小学语文老师。
她拎了一只旧帆布包,里面装着老K从小到大获得的奖状:三好学生、奥数一等奖、优秀员工……最上面是一张泛黄的四级成绩单,总分425,刚刚过线。
“我儿子英语不好,却偏要用英文写遗言。”
老太太抽出一张A4纸,上面只有一句话:
> Please dont treat us as data. We are bugs waiting to be fixed.
她念得磕磕绊绊,像在朗读一篇陌生课文。念完,她把奖状一张张塞进火化棺,动作轻柔,像给小孩盖被子。
“凯凯,妈不懂区块链,但妈知道,你把话写进天空,妈就能天天看见。下辈子别做程序员了,做只鸟,飞高点,别落网。”
10:30,全场默哀三分钟。
殡仪馆功放放的不是哀乐,是一段4分33秒的沉默——老K生前最爱的“曲子”,约翰·凯奇的《4》,只有环境音。于是三百多部手机同时响起消息提示音:
“您有新的外卖订单——”
“您的快递正在派送——”
“您的验证码是——”
这些声音叠在一起,像一场没有指挥的电子交响乐。李朝阳闭眼聆听,听见自己的心跳混在提示音里,像一串未读的摩斯电码。
10:40,开始“香菜仪式”。
刘博士带头,每人从李朝阳的箱里抽一株香菜,别在胸前、耳后、纽扣眼、头盔带。不一会儿,五百多人变成一片移动的香菜田。
阿鬼把那一叠Python教程点燃,火盆窜起青蓝色火苗,映得他电子脚环一闪一闪。纸灰随风旋到半空,像一群黑蝶。
有人开始唱《送别》,却故意把歌词改成代码注释:
> // 长亭外,古道边,芳草碧连天
// 晚风拂柳笛声残,夕阳山外山
唱到“一壶浊酒尽余欢”时,大家齐声把最后一句改成老K的遗言:
“别——把——我——们——当——数——据!”
声音冲出灵堂,惊飞屋檐下两只斑鸠。
11:00,火化开始。
老K的遗体盖着一面用外卖保温袋改制的旗,旗上绣着127颗纽扣拼成的“Hellow, World”——故意把Hello拼错,因为他说过,世界本来就有bug。
推入炉门前,李朝阳冲上去,把那只被撞裂的无人机遥控器放进老K怀里。遥控器背面贴着一张褪色的贴纸:
“KM-9527 & KK-”
他轻声道:“兄弟,下辈子做无人机,别做程序员,飞高点,别再被枪打。”
炉门合拢,火焰升起,像一段不可逆的代码执行。
李朝阳忽然想起水牢夜里,老K用摩斯敲墙给他讲的一个冷知识:
“人死后,指甲还会长0.1毫米,相当于一条if语句的执行时间。”
他抬手,看自己的指甲,不知何时已咬得秃圆。
11:30,骨灰出炉。
工作人员捧出一只简易木盒,外面裹着饿了么的蓝袋子——老K生前说,如果回不了国,就把他包成外卖,总有人会接单。
老太太坚持自己抱盒子,却怎么也抱不稳,李朝阳和林笙一左一右扶住。三人像拼成一只 unstable 的三脚架,摇摇晃晃走出火化室。
12:00,车队启程。
没有去墓地,而是开往滇池边的一块荒地。那里早挖好一个浅坑,旁边插着一块键盘造型的墓碑,键帽被换成127颗纽扣,回车键是半颗染血的MacBook电池。
下葬时,雨忽然停了,太阳像补丁一样打在坑底。
刘博士问:“谁带土?”
五百多人同时蹲下,抓起脚边的湿泥,里面混着草根、石子和昨夜未燃尽的纸灰。泥土落在木盒上,发出细碎的“哒哒”声,像一场无声的代码雨。
最后一把土是李朝阳撒的,他捏碎一块黏土,露出里面嵌着的半片香菜叶,绿得刺眼。
“老K,你说过,bug 会生根,也会发芽。”
他把手掌覆在新鲜的土堆上,像给服务器按下重启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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