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璃的手指摩挲着袖中剑鞘的纹路,寒意从金属表面渗入指尖。她站在都水监火药作坊外,夜色尚未完全褪去,天边泛起一抹灰白,空气中飘散着硝石与铁锈混杂的气息。
她将斗篷的兜帽拉得更低,遮住半张脸,目光扫过门前巡逻的卫兵。工坊大门厚重,铜钉斑驳,门缝里透出几缕微弱的火光,隐约能听见屋内有人低声交谈,夹杂着金属敲击的声音。
“进入方式已确认。”她在心中默念,同时轻触玉佩边缘。玉佩微微震动,投射出一道淡蓝色的光幕,上面显示着剑鞘扫描出的能量波动图谱——高频信号正来自作坊内部深处。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翻涌的焦躁感,抬步向前。
火药作坊内弥漫着浓重的硫磺味,墙角堆满装着黑火药的陶罐,木架上陈列着各类引信与雷管模型。几名工匠正在忙碌,有人在调配粉末比例,有人则用细绳捆扎球状物,动作熟练而谨慎。
云璃低眉顺眼地混入其中,手指轻轻拂过腰间的小型探测器,那是她昨晚临时改装的便携式能量感应装置。她一边低头整理工具,一边悄悄启动探测器,屏幕上的波纹逐渐清晰起来——爆炸球就在右侧隔间。
她缓步靠近,脚步轻得几乎听不见。
隔间的门虚掩着,里面传来窸窣声,似乎有人正在调试机关。她屏息贴在门侧,透过门缝望去,只见一个身材瘦削的男子正蹲在地上,手中握着一根铜管,往一个圆球状物体内部填充某种黑色粉末。
那正是传说中的“天雷爆炸球”。
云璃眯起眼睛,迅速扫视四周。墙上挂着一盏油灯,光线昏黄,勉强照亮房间中央的实验台。爆炸球被固定在一个旋转支架上,周围布满齿轮和导线,看起来像是某种联动装置的一部分。
她的视线忽然落在爆炸球后方的一块木板上——那里悬挂着一只西洋钟表,造型奇特,表面刻有复杂的星象图,指针逆时针缓缓转动。
玉佩忽地一震,仿佛感应到了什么,一道微弱的蓝光沿着她的掌心蔓延开来。
她心头一跳,立刻意识到不对劲。
这钟表……不属于这个时代。
它的工艺远超宋代水平,齿轮精密,甚至带有某种磁场反应。更诡异的是,当她的目光停留在钟面时,玉佩竟自动激活了部分加密数据,浮现出一段模糊的文字:“跨域定位系统·原型机”。
她猛地抬头,心跳加快。
这不是普通的钟表,而是某种时空装置的雏形。
“你站在这儿干什么?”一声质问打断了她的思绪。
云璃迅速收回目光,低头看向说话之人。对方是个年约四十的工匠,满脸横肉,手里拎着一把铁锤,正皱眉盯着她。
“我在等师傅分配任务。”她语气平静,眼神不卑不亢。
那人上下打量她一眼,冷哼道:“新来的?怎么没听说过?”
“是昨天刚调过来的,专门负责配方改进。”她答得从容,“听说爆炸球最近出了点问题?”
工匠神色微变,随即恢复如常:“哪来的问题,不过是例行测试。”
他话音未落,身后传来一声闷响,紧接着是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云璃眼角余光瞥见,爆炸球突然剧烈震动,表面的铜壳发出细微的裂纹声,一股灼热的气流从缝隙中喷涌而出。
“糟了!”工匠脸色骤变,转身就要去关闭机关。
但已经来不及了。
“快退开!”云璃大喊,同时扑向旁边的木箱,掀开盖子,抽出一张油纸伞。
她猛地撑开伞面,挡在身前,下一秒,爆炸球轰然炸裂,碎片四溅,火星飞舞。
她整个人被冲击力撞退几步,背部重重撞上墙壁,肋骨传来一阵剧痛,但她咬牙稳住身形,伞面上嵌满了弹片。
周围的工匠惊叫连连,纷纷四散躲避。
火焰顺着地面蔓延,点燃了堆放的火药桶,火势迅速扩大。
云璃喘着粗气,迅速判断形势。她必须尽快离开这里,否则不仅无法完成调查,还可能被困死在火场之中。
她摸了摸怀中的探测器,确认已经获取了爆炸球的核心成分数据,随后转身朝出口奔去。
然而,刚冲到门口,她却猛地顿住脚步。
一个身影站在火光映照下的阴影中,手持一柄泛着幽蓝光芒的武器,正冷冷地注视着她。
萧寒。
他的另一只手按在腰间一块玉牌上,神情凝重。
而与此同时,云璃胸口的玉佩也轻轻震颤起来,发出一道微不可察的共鸣声。
两人对视的刹那,空气仿佛凝固了一瞬。
玉佩的警示音随之响起——
“叮。”
萧寒的眼神微动,像是察觉到了什么,但他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看着她。
云璃咽下喉头的腥甜,缓缓后退一步,转身跃入火场之外的黑暗中。
身后,火光冲天,映红了半边天空。
而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那只悬挂着的西洋钟,悄然停止了逆时针的转动。
指针指向午夜十二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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