晨光微露,长安城外的尘土尚未完全落定,昨夜那场激战仿佛还在空气中残留着一丝余韵。云璃立于朱雀门前,望着脚下逐渐苏醒的街巷,心中却并未如表面那般平静。
她昨日握紧铜符的手掌已松开,指尖残留的温度却迟迟未散。玉佩静静躺在袖中,不再震动,也不再发出任何警示音。可她知道,一切远未结束。
身后传来脚步声,李晟身披轻甲缓步而来,神情疲惫却不失警惕。
“你一夜未睡?”他问。
“在等一个答案。”云璃没有回头,声音轻得像风,“霍骁……真的消失了吗?”
李晟沉默片刻,最终只道:“至少,眼下是。”
云璃低头取出玉佩,指腹轻轻摩挲其边缘。它比以往更温润,也更沉重。昨夜乱流被吸收后,玉佩内部似乎发生了某种变化——像是沉睡已久的部分终于苏醒,却又尚未完全展露真容。
“我需要一间静室。”她转身看向李晟,“还有你的信任。”
李晟注视她片刻,点头应下。
玄武殿内,烛火摇曳,映出四人的身影。
太平公主端坐主位,神情莫测;胡商与淳于越分列两侧,各自心事重重。云璃站在中央,手中摊开一张略显残破的地图——那是从西域密探处得来的最后一份情报,破损处依稀可见“归藏”二字。
“霍骁的行动并非孤立。”她缓缓开口,“他所做的一切,背后有更深的意图。”
太平公主微微抬眸:“你想说什么?”
“他在试图唤醒什么。”云璃目光扫过众人,“而我们还不知道那是什么。”
空气骤然凝滞。
“所以你要怎么做?”胡商率先打破沉默。
“先稳住联盟。”云璃收起地图,“然后,找到真正的源头。”
太平公主轻笑一声:“说得容易。”
“我知道这不容易。”云璃语气依旧平稳,“但如果我们现在就分裂,只会让幕后之人渔翁得利。”
她顿了顿,视线落在李晟身上:“李将军,你愿意帮我吗?”
李晟沉吟片刻,终是点头:“我可以协助你稳定军方,但前提是——你要让我知道全部真相。”
“我会。”云璃答应得干脆,“等时机成熟。”
三日后,长安重建仪式在太极殿前举行。
百姓们陆续涌入广场,孩童牵着母亲衣角张望,老者拄杖低声议论,商贩趁机兜售酒食,一派久违的烟火气。
云璃一身素色长袍,站在高台之上,环视四周。
这是她第一次以“守护者”的身份面对这座城池,也是她第一次真正意识到自己肩上的责任。
她抬起手,示意人群安静。
“这场战争结束了。”她的声音清亮而坚定,“但它带来的伤痕不会立刻愈合。我们失去了太多,也付出了太多。但请相信,未来仍在我们手中。”
人群中有人低声附和,有人默默拭泪。
“接下来的日子,我们会修复城墙、恢复秩序、重建家园。”她继续说道,“但这不是一个人的责任,而是所有人共同的选择。”
她停顿片刻,目光扫过那些熟悉的面孔。
“长安,不只是朝廷的长安,更是你们的长安。”
掌声悄然响起,起初零星,继而如潮水般涌来。
仪式结束后,云璃回到宫中,在偏殿召见几位心腹。
“《长安协定》已经拟定。”她将一卷竹简放在案上,“由多方推举代表组成协调司,确保各部之间不再重蹈覆辙。”
淳于越接过竹简,翻开细读,眉头却未舒展。
“此局虽稳。”他低声说,“然卦象示警,天命未定。”
云璃闻言,神色不变,只是轻轻点了点头。
她早有预料。
“那就让我们看看,这天命,究竟是谁定的。”她说。
胡商忽然插话:“你打算做什么?”
“我要回一趟曲江池。”她答得毫不犹豫,“那里还有些东西,我们没来得及带走。”
“你怀疑……还有线索?”李晟皱眉。
“不是怀疑。”她看着三人,眼中透出一丝冷意,“是确定。”
她缓缓抽出袖中的玉佩,轻轻一转,一道微弱的红光自其中一闪而逝。
“霍骁留下的东西,还没彻底消散。”
她站起身,整理衣袍,目光坚定如初。
“我要亲自去确认。”
暮色渐浓,朱雀门外的街道灯火渐次亮起,长安城再次恢复往日的喧嚣。
而在宫墙深处,一盏孤灯仍亮着,映照着案头那份尚未正式签署的《长安协定》,也映照着窗棂上一抹淡淡的血痕——那是昨夜战斗时不小心蹭到的,未曾擦拭干净。
风穿过窗缝,吹动纸页,隐约可见协定末尾的一行字:
“凡涉时空异动,需经三方可议决。”
窗外,星光点点,仿佛无数双眼睛在暗中窥视。
而此刻,一支笔正缓缓落下,墨迹晕染在契约之上,像是一道无法抹去的印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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